柏梓里輕聲問：“吃了嗎？”
姜竹搖頭。
柏梓道：“我給你做去，還吃面？”
姜竹點頭。柏梓里就去換衣服了。
李梅自己興奮過了，問：“說說吧，對象都沒怎么談的人，怎么就突然領證結婚了呢？”
姜竹道：“你如果問我，為什么不結婚，會好回答一點兒。”
李梅：“好吧，大差不差。”
姜竹道：“不結婚的理由太多了，身邊結婚的還沒有說結婚好的、聽說銷售男高管都不規矩、刷朋友圈各個曬的孩子都長得不是很好看。”
李梅叫停，問：“你等會兒。別的不提了，人家孩子長得丑不丑，招你惹你了？”
姜竹：“看了，沒有生的欲望啊。”
李梅道：“這也能讓你不想結婚？”
姜竹：“想想孩子還沒自己好看呢，要看很多年？都說子不嫌母丑，沒聽說不讓母嫌子丑。既然明知道嫌棄，自然在預知是丑的，就沒想生的想法。合理合法合情合規。”
李梅道：“我真是服了你。別人知道了，還曬不曬朋友圈兒。”
姜竹：“或許等我生一個顏值高的，你看了就很想結婚。那時候，你可能就理解了。”
李梅道：“難啊。醫生工資低的可憐，就那么幾千塊，萬一找個不靠譜的，孩子生了我都怕自己養不起。”
姜竹：“為母則剛。說不定一轉行，成富一代了。”
李梅道：“你不知道，現在我身邊人的婚戀觀。但凡有些家底兒的男生，不是強強聯合，就是找年紀小的。看學歷的話，還要關心稅后工資還能剩下多少，家里能不能出一部分首付款。聽下來，我覺得自己書都白讀了，這都碰上了些啥。”
姜竹問：“要不要給你介紹家里那邊來北城的？觀念上要好一些。就是？算不算，出口轉內銷。”
李梅：“還是算了吧。你什么時候回來？一起吃飯。”
姜竹道：“不好說。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差就回去了。”
李梅：“回來記得聯系我，請你們吃飯。”
姜竹道：“好。”
李梅：“對了，你以后少說會引起歧義的話，什么人盡可夫？沒學過的，不知道會理解成什么呢。很少人知道，還有夫不能和父比的意思。剛結婚沒多久，誤會了多不好。”
姜竹道：“知道了。”
兩個人掛了電話。姜竹走去廚房，問：“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所有的飯局都要很晚呢。”
柏梓里道：“又不喝酒，快得很。怎么想起給你同學打電話了？”
姜竹：“她算是？徹底分手了。找我聊聊天。”
柏梓里問：“為什么？”
姜竹道：“她對象也是高中同學。大學在一個城市讀的，分分合合，這么多年。最接近結婚的一次是大學畢以后的第三年吧，記不清了，當時我也不知道。后來聽李梅說了，我才知道的，原來他們差一點兒就結婚了。據說當時我那個男同學，家里給湊了二十幾萬，讓他在省會城市付個首付，把婚先結了。看了一圈兒房子，發現錢只夠買個小戶型，沒法接父母一起。他就覺得受不了。拿錢去和別人做生意。”
柏梓里：“結果虧了。”
姜竹：“嗯。李梅她媽媽催李梅早點兒結婚。不能理解為什么就分分合合地越來越曲折。升級到男同學說李梅她媽媽瞧不起他。這么估計是最后一次，徹底分了。”
柏梓里：“你勸了？”
姜竹：“如果沒讀《金瓶梅》或許還有可能，也不一定，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沒讀也勸不動了。武大對他親弟弟的話是怎么回的？‘莫言語。’”
姜竹自己嘆了口氣，繼續道：“現在每當我遇上有人和我說感情問題，我就想起這三個字兒。”
柏梓里笑，問：“為什么？”
姜竹皺了下眉，回：“你，有沒有覺得武松是沒有人類的感情？我覺得至少蘭陵笑笑生是會認同的。兄弟見面是大街上遇到的，大哥家里多了一個嫂嫂，不問是怎么來的，不考慮般配不般配。給哥哥教的翻譯翻譯就是囚禁。最后殺個人吧，還跟牲畜獻祭一般地血腥……生生將內臟扯出來……武大報仇去蹲守了西門慶，可從來沒嚇唬過潘金蓮。西門慶那么聰明，明知道小潘給自己喂藥吃多了，可是最后又怎么樣呢？還是舍不得，只把稱呼換了換，一聲‘冤家’一了百了。”
柏梓里問；“想說什么？”
姜竹道：“外人根本無法評判別人的感情生活。我覺得，武松可能找錯人了。或許人家武大恨的可能只有西門慶。古人總結的人生四大恨事不共戴天之仇是，亡國之恨、滅門之恨、奪妻之恨、殺父之仇。武松最終雖然逃了，卻被蘭陵笑笑生一個通緝懸賞金額和開篇時的猛虎畜生一毫不差，永遠地張貼在恥辱柱上了。所以啊，想想多恐怖，弄不好自己就是個沒人性，何必呢。”
柏梓里嘆了口氣，道：“別人的感情生活真不好說。說了也白說，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和你換個話題，下午接你同事去公司的路上，聽說了不少你的豐功偉績。”自己說著說著開始笑起來。
姜竹聽了，沒什么多余的表情：“還以為做的哪次匯報呢。這有什么，就像別人問我，一加一等于幾，我直接回一個答案怎么了。禮貌、簡介、不啰嗦。”
柏梓里問：“什么時候和你父母說？有了孩子再說，罪加一等了。”
姜竹：“元旦？回家一趟，上高鐵之前打電話回家。準備的時間有了，聽說到見到人之間，還不隔夜。”
柏梓里點頭，道：“好，知道了。那你北城的兩個妹妹呢？一起帶回去嗎？”
姜竹：“不。提前和她們說，她們肯定一掛了電話直接就打回去了。等到了家，再告訴她們。”
柏梓里道：“你有安排就好。”
姜竹問：“你那邊呢？需要我配合嗎？”
柏梓里道：“我只有晚上需要你配合。”
姜竹：“好好說話。”
柏梓里道：“不想說。我媽知道了，或許她就要通知別人。我不想讓他們打擾我們。”
姜竹：“我就一個原則，選的是你，你高興就好。”
柏梓里道：“我現在高興很容易，見到你就高興。”
姜竹掐斷話頭兒，道：“可以了。”
柏梓里問：“你怎么知道我沒說完？”
姜竹道：“AI的設定都是固定的。多了就知道了。”
柏梓里挑眉：“看來我的儲備出了問題啊。”
姜竹道：“重復太多。”
柏梓里：“面條你吃了多次了，也沒見你膩？”
姜竹道；“我會餓。”
柏梓里：“甜言蜜語聽多了？也是，偏科的人，上下兩個極端的評判都嘗過了。好了，可以吃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