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應悔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打開房門,發現今天的清晨與往常并無不同,昨天的一切好像夢一般。
如果不是出門前在群里互報了平安,他或許會認為這真的是如往常一般的清晨。
上學路上,昨天無比詭異的廣告牌今天卻顯得無比正常,正常到讓人覺得更加詭異——橙的底色上印著關于房屋出租的廣告,銀花路7、16、19號,鎮東區3號,福民區11、12號,以及...…成依公園東門第一張長椅。
僥幸心理頓時煙消云散,沒有什么噩夢,也沒有什么惡作劇,一切都真實發生了,而他們也不得不面對——鎮東區4號,就是應悔的家。
喪氣地走過廣告牌,應悔如往常一般走向公交車站,還未走近,便看到了溫祖和江以的身影,這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女生都是他隔壁班的同學,因為上、放學同路,應悔與他們還算有點交集。
“看來這廣告牌確實有問題…居然出現比我們學校還詭異的地方!這是不給我們鎮東的學生活路了?”江以氣憤地道。
顯然,溫祖和江以也發現了今早廣告牌的不同。
明明是爛大街的房屋出租廣告,去出現了失聯人員的住址。
這廣告牌恰好出現在正鎮中心與鎮東的必經之路,而應悔他們的學校就坐落于繁華的鎮中心。
確實有點針對鎮東學生的感覺。
還未等三人交流幾句,公交車便準時到站,三人只得先上車。
公交車上,窗外景色一路從山林小徑變為城市大道,車沿著熟悉的坡道向上,開往那本該熟悉的城市中心。
應悔突然說:“感覺這里越來越奇怪了,可是有時候又覺得本該如此。”
一聽這話,江以無比認同地點頭應道:“我也是,如果不是祖提醒我,我都快習慣了,想想都毛骨悚然!”
“那溫祖沒有影響嗎?”應悔問。
“當然有,只是身邊有這個傻瓜……”看著江以顯示憤怒的可愛小拳頭,溫祖連忙笑著改口,“只是現在漏洞太明顯了,很容易發現不對,類似于跛腳的精神暗示?不過,漏洞好像越來越小了啊……”
“漏洞?”應悔一臉茫然。
江以瞪大眼睛看向溫祖說:“看吧,不止我一個人聽不懂你講的好吧!”
溫祖沉默了會,頗為無耐道:“不會吧,你之前都沒發現什么異常的嗎?”
“廣告牌?”
溫祖試圖暗示:“學校里呢?”
“學校……不逃課也沒什么可怕的呀。”
溫祖放棄掙扎:“……你高興就好。”
明明不逃課才最可怕啊!
公交車就在這詭異的認知差距形成的詭異氛圍中來到了校站臺。
車上的學生井然有序地下車,而后自然而然地分為兩堆人馬,一堆充滿低氣壓,相互討論著今天又該如何逃課,另一堆則如往常高中生一般或與伙伴們聊著趣事,或一個人平靜地走著。
而應悔,因著昨晚“過命”的交情,默默從第二堆混入了有江以和溫祖他們的第一堆。
并懷著三觀炸裂的心聽著他們說話:
“離譜,為什么我們不能出校,每次都是逃出去的,有些人放學就能走了!”
“你已經問了無數遍了,還不是那個發行幾天就被禁止的封閉式政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作用在部分人身上。”
“我們也算好了,雖然被關在學校可怕,但總比他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好吧,我們至少還能逃出去。”
“可是還是好可怕,感覺……逃不出去。每天費盡心思逃出去了,他們也放學了,而且第二天還是會被迫來上學。還根本沒有人信我們。”
“唉,像被世界孤立了一樣。”
“沒事,畢業了就好,我們可以考到外地去!”
……
有的人·應·快忘記自己是誰了·悔:原來還有人在被封閉的嗎,好像真的挺可怕的。
應悔還不知道他們害怕的根本不是封閉式,而是被封閉在這個學校……
遠水鎮第三中學,作為鎮遠鎮教學質量最高的中學,大門簡約且氣派,但因位于鎮中心,占地面積反而是所有中學中最小的。
高一高二都在一櫟樓,應悔心中掛念著隔壁學弟,便與江以和溫祖道別,先去了高一辦公室找學弟班主任。
一到辦公室,應悔便問學弟班主任學弟今天為什么沒坐公交來上課,想引起老師的重視,讓學校關注的廣告牌的異常。
令應悔驚訝的是,學弟的班主任似乎堅定地認為學弟生病請了長假,還勸應悔不必記掛。
“可他昨天早上還好好的,他和我一起坐公交車來上學的,難道今天突然請假不奇怪嗎?”應悔問。
學弟班主任表情疑惑了一瞬,又恢復笑容,道:“沒什么奇怪的,是昨睌突然發的病。”
應悔剛想問為什么要疑惑一會才回答,老師便提醒他馬上要早讀了。
應悔只好匆忙上樓。
上樓前,回頭望了眼學弟班主任與從前一般無二的笑容。
難道學校真的也不對勁嗎?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之前忽略的一切都將變得明晰。
應悔在打第二道鈴前及時來到教室,坐在右邊最末尾靠窗的位置,開始早讀。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高二四班傳來朗朗書聲,與整個學校的讀書聲形成完美協奏,這似乎是一個平凡早晨的開端。
直到讀書聲被班主任劉勤的拍桌子聲打斷。
“同學們,停一下,今天我們班迎來了三名轉校生,大家相互認識一下。”劉勤大聲對全班道。
而后轉向門口,向那三位轉學生道:“先進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個黑發綠眼的男生,身高至少一米八,穿著三中的校服,看起來卻像個大學生,眼神也無比深沉,好像……經厲過很多一樣。
男生洛洛大方地走上講臺,掃了一眼全班,看到應悔的時候,頓了一下,隨即迅速移開視線,簡單道:“大家好,我是容灣。”
應悔因小時候的緣故,對他人的視線比較敏銳。
他察覺到了容灣視線的停頓,但并未放在心上。
反倒是他同桌,江儀秋,一個活潑熱情的男孩,微微壓低了聲音與他討論:“唉,他剛剛看我們了,長的挺好看的,就是不像一個高中生。”
確實,容灣有一種雌雄莫變得好看,只是他一米八的身高與渾身不怒自威的氣質讓人不會誤會他的性別。
不過與全班稚氣未脫的臉相比,容灣的臉確實顯得比較成熟,不像一個青澀的男高中生,倒像一個年輕的老師。
就在同學們熱烈的討論新同學時,另外兩個轉校生也一同走了進來。
不知什么原因,他們進如出一轍的看向了應悔,并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這一次,應悔切實的感受到了新同學對他的額外關注。
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是上課時間,新同學還沒做完自我介紹,也不好直接詢問原因。
這兩位新同學是一對龍鳳胎姐弟,姐姐明艷大方,弟弟溫潤有禮,都是很受歡迎的性子。
長的雖也稍顯成熟,也不及容灣好看,但也是中上的長相,再加上不同于高中生的氣質,同學們仍對他們抱有極大的熱情。
龍鳳胎姐姐叫鐘夏,弟弟叫鐘秋,名字也起得與性格相符。
當老劉表示三人可以選一個座位坐時,身邊空著的同學都熱情招呼新同學坐下。
三位新同學也順勢選擇了座位坐下,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不謀而合地選擇了離應悔較近的座位。
就比如容灣,直接坐在了應悔的正前方,原先的同學昨天才走,按老劉的意思,似乎也是因病請的長假。
容灣腳步從容的走向了應悔的前桌,坐下前,眸子深深的看向了應悔……的頭頂。
應悔直接從好奇到疑惑,再到大疑惑。
他頭頂難道還有花不成,看他頭頂是什么意思?
不過因為新同學的自我介紹已經結束,上課時間又不能講小話、交頭接耳。
心中的疑惑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早讀下課。
應悔本想詢問一下三位新同學,卻見他們一同離開了教室,只好跟了上去。
不知三人腳步為何如此之快,前后腳的功夫就甩開應悔一大截,幾息間便不見蹤跡。
心下遺憾,正準備回教室,卻聽見身旁空著的日語班教室傳來了容灣他們的聲音。
也不怪應悔沒想到,主要是語文早讀時日語教室都是鎖著門的,應悔也想不到剛來一天的新同學竟能打開日語教室的門。
正準備提醒他們日語教室不能隨便進入,應悔便聽到了關于自己的事。
“那個黑色長發的男生真奇怪,他的異化值竟然比我們還低,他難道不是NPC嗎?”這是鐘夏的聲音。
“這說明他很重要,不是副本boss,就是重要NPC。我們和他在一個班,這是好事,在尋找線索方面,我們或許比其他任務者更有優勢。”這是容灣在說話。
“之前二隊還嘲笑我們靠暴力過副本,現在重要NPC在我們班,我們恐怕不得不靠腦子了呀~”這是中秋欠扁的聲音。
……
應悔雖也奇怪于他們話里的內容,但還是控制不住關注他們與一開始表現的截然不同的性格。
正因沉迷于對如此善變的性情的驚訝和對對話內容的思考,應悔錯過了提醒他們的最佳時期。
預備鈴一響,應悔心道:完了。
果然,日語教室內已經全黑了,大白天里,不透一絲光線的全然的黑。
新同學們真有冒險精神,這么想體驗日語老師的“課”!
知道學校不會禁止同學們選修日語課,又怕正式鈴響前無法趕到教室,應悔只好先匆忙趕回了教室。
應悔不知道,記憶中溫和美麗的日語老師,在面對入侵的“外校生”時,終于露出了她隱藏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