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這是我的家。
是我和裴冽共同生活了七年的愛巢。
這個家里,處處是我和裴冽共同生活的痕跡。
他喜歡抱著我坐在陽臺上的躺椅里,有力的臂彎緊緊地圈住我的腰肢,微微低頭,他就能親到我的臉頰。
那間不大不小的廚房里,我仿佛還能看見裴冽穿著圍裙手忙腳亂的模樣。
我工作時經常廢寢忘食,餐桌上的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他心疼我,無論何時,只有我喊一聲餓,他便會挽起袖子親自下廚。
飯桌上,他捏著我的鼻子心疼道。
“又瘦了,多吃點。”
他喜歡每天都穿著我親手為他設計的衣服,他說他要告訴所有人,他有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愛人。
現(xiàn)在想來,我有多久沒和他安安靜靜地躺在躺椅上,什么話都不必說,無聲對視中,便有愛意彌漫。
我有多久沒有吃到他親手為我做的飯菜,廚房里總是空蕩蕩的,就像我日漸空白的心。
他經常忘記穿我親身為他設計的衣裳,盡管那些衣裳放在了衣柜的最顯眼處。
可無論如何,這都是僅有我和他的家,我唯一的避風港。
可現(xiàn)在,卻多出了別人的身影。
像是小心翼翼、視作珍寶的水晶球,在一瞬間被打破。
我的整顆心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我通紅著眼眶直視著裴冽。
對視的那一剎那,我多希望他能騙騙我多好,別打碎我唯一的夢。
可他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輕描淡寫道。
“她只是來了一趟而已。”
鋒利的指尖深深掐入手心,苦澀在我的心里四處翻騰。
我的嗓子突然哽咽,閉了閉眼,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自嘲。
其實余呦呦早就來過了。
其實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凌亂的臥室里藏在枕頭下的耳釘,裴冽身上濃烈至極的陌生香味,還有書房里消失不見的設計稿。
一幕一幕,都仿佛在暗示著我。
我的家,早就碎了。
我面前的人,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走丟了。
我推開了裴冽,低垂著眸子漠然地問他。
“服裝設計師大賽的最大投資人是你對嗎?”
“余呦呦偷走我的設計圖,也是你默許的是嗎?”
“是你讓服裝設計師大賽的主辦方給余呦呦做了假證,是你在全網網暴我期間坐壁觀上甚至火上澆油。”
“我問你,裴冽,是嗎?”
他煩躁地蹙起了眉頭,點燃了香煙狠狠地抽了幾口。
夾在他指間的香煙火光明滅,像他陰沉的臉晦暗不明。
我心如死灰地問。
“裴冽,昨天晚上28樓觀景平臺上的風景好看嗎?”
我一閉眼,就能想起余呦呦朋友圈里的合照。
他把笑容甜美的余呦呦摟在懷里,親密無間地像一對璧人。
裴冽煩躁地扔下香煙,腳底狠狠碾過,星火泯滅。
他轉過身雙手死死地按住我的肩膀,聲線劇烈地起伏著。
“非晚,你已經三十五歲了,你不小了,我們等不起了。”
“你不能總是從早到晚忙著工作,孩子,孩子,我們說好的孩子呢,你什么時候能給我?”
“現(xiàn)在這樣也好,你辭職,專心待在家備育。”
“至于余呦呦,一個小玩意而已,哪里比得上你?”
“非晚,你不要再跟我犟了,行不行?”
他拖長了語調,一雙黑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深邃而執(zhí)拗。
我的心卻在他那雙深邃的眼里不斷下墜,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落下。
他心疼地把我抱進懷中,指尖碾去我臉上滾燙的淚珠,輕聲安撫。
“非晚,你就向我低一次頭好嗎?就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