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有什么東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得粉碎。
我以為,慕言是真的要娶我,我以為他不會騙我的。
這一個月,我耳邊譏諷嘲笑等著看我被拋棄想要看我笑話的人不在少數。
我還以為他是想用行動打破那些無稽之談。
他說喬音從小有心臟病,為了治病在國外獨自一人待了七年,他對她多加照顧只是把她當妹妹覺得心疼。
以上,我信了。
哪怕天天都能從他身上聞到陌生的梔子花香,哪怕心疼的滴血,我都硬逼著自己信了。
可到頭來哪有什么無稽之談。
這一個月所有人都清醒著,唯獨我夏晚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始至終在自欺欺人。
我摸上小腹,兩個月的肚子還沒顯懷,我只覺得眼眶酸的發痛。
羅笑笑見我表情不對,蹙眉將手機轉過去。
只一眼,她差點氣的把手機砸地上:“草!這狗男女!簡直晦氣!看老娘不給他們來個捉奸在床,今天我不撕了這對狗男女我就不信羅!”
羅笑笑憤憤磨牙,拉著我就要去捉奸。
口袋里的糖被扯出來掉在地上,連帶著那份孕檢b超單。
我低頭去撿,眼淚卻比我的手更快一步砸在單子上。
羅笑笑搶先將單子撿起來:“這孩子,你打算怎么辦?”
她眼眶也紅紅的,聲音有點啞。
我接過單子展開來,小心翼翼擦掉上面的眼淚。
那胚胎小小的一個,旁人不仔細看都找不著。
可我昨晚抱著單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胚胎的位置已經印在了腦子里。
我說:“笑笑,我是個從出生起就被拋棄在孤兒院的棄嬰,我渴望家人,我也從未想過我會成為拋棄孩子的人,哪怕他現在只是個未成形的胚胎。”
羅笑笑眼底閃過不忍。
我卻下定決心將單子收好,努力讓聲音聽起來無異:“笑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羅笑笑知道我有多倔。
她吐氣還是不放心的叮囑:“那你早點回去,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好。”
我聲線已經不住的發抖,掛在眼角那滴淚一直到她轉身離開,才終于得以自由。
旁觀萬家燈火,我被包圍其中,卻無一展明燈為我而亮。
喜糖和單子還安詳的在我口袋里躺著, 我仍舊記得今早把它們挨個塞進口袋時的歡喜雀躍。
我以為無父無母在孤兒院待到大的夏晚星,終于在二十四歲迎來了屬于她的月亮,等來了能夠容納她的‘家’。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這一生我都逃不掉被拋棄的命運?
夏晚星真的是什么很糟糕的人嗎?
白色連衣裙下,那顆心臟酸澀的發疼,我抓了一顆喜糖在手心。
肚子里還有個孩子,我不敢讓情緒起伏太大,可那些照片偏跟電視劇一樣在我腦海里不停地播放。
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制住我的咽喉,勢要剝奪我最后一口氧氣。
我不知道該去哪了。
大抵是還不死心,我一遍又一遍自虐一樣撥著慕言的電話。
手機里每傳來一聲機械的女聲,我口鼻間的呼吸便薄弱一分,抓著小腹的手一點點縮緊。
十字路口的中央等待區,我看著紅燈轉綠將淚吞回去,最后還是堅定的選擇了回公寓的那條路。
電話打不通,慕言總是要回去的。
我想問他為什么出爾反爾。
為什么給我希望又要讓我落空。
我們之間不是七天不是七個月,是朝夕相處的整整七年!
還有這個孩子……
綠燈開始閃爍。
我著急拍下孕檢單正要發給慕言,眼睛卻被一道刺眼的車燈晃的發白。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
‘砰——’
我看到那輛疾馳而來的車沒有絲毫減速,看到車窗后滿臉焦急的慕言,看到手里的喜糖、孕檢單和手機一起飛出去。
我本能伸手護住小腹,眼睜睜看著脫手的東西離我越來越遠。
落地的瞬間,口袋里的喜糖散落滿地。
我聽到了一聲破空的急剎。
手機砸在我不遠處的電線桿旁。
黑屏的前一秒,那張孕檢單的照片也沒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