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

“所以你不是莊宇？”

在長達十幾分鐘的大腦空白后，我終于緩過了神。

“現在還不是。”

“什么？”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了一句。

“我說我現在還不是莊宇。”說完他好像低頭思考了一下，又接了一句“我叫莊清。”

我的大腦徹底混亂了。

而他好像也不打算為自己的事情繼續解釋什么，以至于他說完那句話后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半晌。

“可是你明明......”

我抬頭對上他的臉，從額頭看向下巴，突然，我的目光鎖定了他左臉靠近耳朵的地方。

那里一片空白。

我徹底放棄了，我知道莊宇那里有一顆痣。

“那莊宇呢？”

“他在醫院。”莊清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他好像很糾結，眉頭緊緊皺著，然后又在下一刻舒展開來“我帶你去見他。”

“好。”

莊宇長得很好看，但不是那種看第一眼就覺得很驚艷的。

剛認識的人只會覺得他很難接觸，但他的溫柔又像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如同追趕太陽的波斯菊。

“同學，你也是來參加攝影比賽的嗎？”

那天是我第一次參加比賽，明明做了充足的準備，卻還是不可預料的出了紕漏。

我的攝像機鏡頭不小心劃到了。

莊宇一個人站在那里，衛衣運動褲襯的整個人都很精神。

我如愿的從他手里借到了備用鏡頭。

那天的風很暖，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之后的一個月我們因為還鏡頭和共同參加比賽的原因逐漸熟絡起來。

巧合的是我們在半決賽被分到了一個組。

這次的主題是“最”。

“咔嚓”，拍照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你拍我？”我回頭看莊宇，“我們都出來一整天了，再找不到就要被淘汰了。”

他的聲音很陽光，抬起了手里的相機，“我拍到了！”

我的視線轉向相機——是剛剛他拍的我。

我們沒有晉級決賽，因為裁判覺得這跟他們的主題根本搭不上邊。

為此莊宇還和裁判理論了一番。

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后來發生的事情。

青春時期總想著喜歡一個自己不太能配得上的人，假裝人生有了目標，好為此奮斗。

但其實都是做給自己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我和莊宇明明都有些悸動卻都不點破。

從那之后，我們倆很長時間里干什么都在一起。

成了飯搭子，成了一起考研的人，成了別人口中的小情侶。

但我依然覺得我們只是好兄弟。

一晃三年。

畢業那天莊宇送了我一束花。

他說一段戀情一定是從一束鮮花，一句告白開始的，所以他送我花，向我表白。

我答應了。

我不知道年少的喜歡會持續多久，有什么結局，但至少倆年來我是很開心的。

可那株似乎永遠快樂的波斯菊如今卻躺在一片雪白中，周圍的機器發出“滴”“滴”的響聲。

來時聽莊清的解釋，我大概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三年前，莊宇查出腎衰竭，如果不做腎移植，他只能活三年。

莊清是莊宇的雙胞胎哥哥，他倆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莊清尋找倆年終于在去年找到了合適的腎源，可是莊宇在腎移植后再也沒有醒來。

刺鼻的酒精味道，伴隨著一股冷風涌進病房。

“沈茶。”莊清在我面前站定。

“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