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脈象儀及脈圖的基本特征

下面主要匯報一下我們在脈診客觀化研究過程中所做的一些初步的工作。我們是想用一種儀器，用一種智能的儀器來代替人的手，記錄、反映一些脈象搏動的形象。這套儀器是上海機械制造研究所和我們一起研制的。我們用來代替手指切脈的換能頭能夠接受搏動的信息，并轉換成電信號，電信號通過前置放大，再傳入脈象儀里面，再次放大，然后，可以輸出信號，通過四部儀顯示，或者用記錄儀記錄。這一套儀器的型號是ZM-Ⅲc脈診儀，見圖1。這一套儀器有什么特點呢？它主要的特點是能夠模擬人的手指的一些切脈手法，所以它所提供的信息是比較符合我們中醫辨脈要求的。另外，它給的信息比較豐富。

我想具體介紹一下它主要的優點。我們先看安放在寸口的換能頭。這個換能頭主要的結構有三個部分。一個是表帶式的支架。它的目的是固定安放。上面的一個部分是調節部分。這部分是由兩個螺釘做成的。它有一個總的螺軌，主要用于調節觸頭的上下部位，也就是加壓以后，向下或者向上提。這能模擬我們手指的舉、輕舉或者重按的指法。橫的螺軌，可以進行前后、左右調節，也就是，它能夠幫助我們尋找到比較滿意的取脈部位，是模擬了我們手指推尋的指法。所以，總的來說，這個儀器還是模擬了中醫切脈的指法。最重要的是金屬的觸頭，它通過接觸人體來接受信息。這個觸頭是由固態的引變片這種電子元件組成的。它主要的功能是把脈搏搏動的信息轉換成電的信息。換能頭主要的功能是采取信息并進行換能。我們用這個換能頭，基本上能夠采集脈搏搏動的主要信息。

脈診儀得到的脈圖上有三條波形。這反映了什么呢？就是反映同一個人在相同條件下的三次測定結果。我們可以看出，這三次測定的結果，脈象的形態基本上是一致的。這說明這個儀器的重復性比較好。我們曾經連續描記6分鐘以上，所獲得的波形也是不變的。這個儀器的重復性和穩定性，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科學研究的有利條件。假如儀器很不穩定就做實驗，就沒有價值了。

下面我想介紹一下，這個脈象儀能給我們提供的一些信息。這個儀器能夠為我們提供4個圖形，最主要的一個圖形就是脈搏波圖形，見圖2。我想簡單地向大家介紹一下脈搏波的組成以及其主要的生理含義。

這個脈搏波是和心臟的收縮、舒張（心臟運動）相對應的一個心動周期。它的形成和心臟的收縮舒張、主動脈的壓力變化有關，所以我們說這個波形是主動脈壓力變化的一個軌跡。它的組成主要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上升支，一個是下降支。除了一個主波以外，第二個波我們叫重搏前波，后面一個波叫重搏波。在重搏前波和重搏波之間有一個低下的地方，是最低的地方，是降中峽。這些拐點有什么意義？我們從同步測定上面明確了這些拐點和心臟的射血、和動脈的運動有相應的關系。脈圖升支的出現，主要是由于左心室射血以后主動脈的壓力突然升高。由于主動脈的壓力的升高，導致彈性血管的擴張，所以引起了這個位移，形成了主波。所以，這個上升支的高度，實際上直接反映了心臟的收縮功能。越高說明它的收縮功能越強，越陡說明它的射血時間越短。它的射血時間短，說明射血功能是好的。所以，這個升支的高度和速度反映了左心的收縮功能。與之相應的這段時間，是心臟的急性射血期。降支是在心臟的緩慢收縮期開始的。緩慢收縮期，心臟射血的速度慢了，射血的量少了，所以主動脈的壓力下降了，開始出現降波。另外，由于主動脈的血是不斷向外周流的，所以主動脈的壓力也下降了，所以出現了這個降波。到降中峽的時候正好是心臟的收縮期末，舒張期的開始，所以主動脈的壓力處在比較低的一個狀態。所以，我們說降中峽是心臟收縮期和舒張期的分界線。它的高度反映了主動脈在舒張期的舒張壓的高低，這和外周阻力是有關的。假如說外周阻力很大，主動脈的血流速度慢，那么主動脈壓力勢必在舒張期也很高，所以降中峽這個位置就高了。假如外周阻力小，血液流得快，主動脈的壓力就低。降中峽就降了。這是降中峽的含義。

現在我們還要交代一下，重搏前波和重搏波這兩個波是怎么產生的。這個重搏前波，在降中峽的前部。為什么在主動脈壓力減小的時候，還會出現一個波動？這個波主要的來源是由外周的反射波疊加上去的。什么叫反射波？反射波就是脈搏波的波動在向遠心端傳播的時候，在外周可能碰到一些障礙。比如，血管從粗到細就可能反射血管的波動。這個反射波是向心的方向傳導的。向心方向的反射波和遠心端的脈搏波疊加起來，就出現了這個重搏前波。所以，重搏前波出現的時間、位置，和脈搏波在血管上的傳導速度有關。假如傳導速度快，外周的反射波傳過來的時間就比較短，那么這個重搏前波就出現得比較早，可能和主波相接時間比較小，這樣主波就可以寬大。我們一會兒可以看到，這就是弦脈。假如脈管很柔軟，它的傳導速度比較慢，這個重搏前波的出現就可能在降中峽附近，甚至疊加在降中峽，這樣就形成一個雙峰波。這就是滑脈的特征。所以這個重搏前波的生理含義是比較豐富的，而且是一個比較靈敏的指標。這是重搏前波的主要含義，當然它還包括外周阻力等因素。它主要是由于外周反射疊加而成的，這是重搏前波。后面一個波是出現在主動脈瓣關閉以后，由于主動脈瓣的迅速關閉，在血管里面就出現了一個負壓。它是外周血液反流造成的。因為外周血液的反流使主動脈的壓力突然升高，這個時候就引起主動脈脈管的一次激蕩，所以產生了這個重搏波。這個重搏波的產生也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若主動脈瓣關閉不全，那么就不可能有這個負壓，也不可能有血液的明顯反流以及主動脈的再次擴張，重搏波就不會出現；或者，動脈硬化的患者，動脈比較硬，血液反流不足以引起它的再次擴張，這個重搏波也不會出現。所以，這也是一項比較有價值的指標。

我們在分析一個脈搏波脈圖的時候，至少就得分析這些參數，比如主波的高度、重搏前波的高度、降中峽的高度以及重搏波的高度。除了這些幅度以外，還有和這些幅度相應的時間。比如急性射血期的時間，降中峽前面收縮期的時間，降中峽后面舒張期的時間以及整個脈動周期。這些時間也是要測算的，它決定了脈率的快慢。

另外，我們還要算主波的寬度。實際上主波的寬度意味著主動脈壓力指數升高的時間。主波越寬，說明壓力升高的時間越長。這和手指感覺也有關系，之后我們再介紹。還有就是面積，收縮期的面積、舒張期的面積、整個脈圖的面積，我們根據這個面積來構建心臟的輸出量。這些都是我們初步分析脈圖的一些參數。在這些參數的基礎上，我們可以衍生出幾十項指標。

脈圖提供給我們的第1個信息是脈搏的不同波動波。第2個信息就是脈搏波的一個縮略圖，有的地方也叫一階導數。它是什么意思呢？它反映了脈圖升支或者降支速度的變化率，也反映了主動脈壓力的變化。它有什么用呢？它主要是反應脈圖的變化。這個指標比較靈敏，可以幫助我們辨病，判斷到底是弦脈還是滑脈，還是平脈，還是什么兼脈。有的時候靠脈圖，診斷不明確，那么就要靠這個縮略圖，來協助診斷。

第3個信息是時差，時間差。是什么時間的差呢？我們測時差的時候，給患者接上一個心臟的二導聯。二導連接上以后，會把心電的R波傳到這個脈圖上。這樣我們就可以測算從心肌的除極開始，就是心臟開始要收縮到橈動脈搏起這一段時間的差。這段時間有什么意義呢？我們剛才也講了，從主動脈根部到橈動脈，這段距離是固定不變的。這一段時間的差，實際上就反映了脈搏波在脈管上面傳導速度的變化。對此我們可以聯想，波在肢體上傳導，其速度的快慢決定于傳導介質的性質。比如，介質比較韌，則波形的傳導速度就比較快；若介質比較軟，波形的傳導速度就比較慢。那么，我們就可以看到：假如這個人動脈硬化了，那么它的傳導速度快，傳的時間就短；假如是正常的人，或者脈管的彈性非常好，那么傳導時間就比較長。因此，我們從時差這一個指標可以粗略地估計患者血管的潤滑程度，也就可以構建血管的彈性模量。這是第3個信息。

第4個信息，是切法壓力定標。就是切脈，是在加壓多少的情況下獲得的。這個儀器里有一個切法壓力表，從25～250g力，一共有10個段，可以測算我們到底是在50g力取的脈，還是100g力取的脈。我們把切法壓力顯示在圖上，就叫切法壓力定標。由于脈象能夠提供這些信息，所以它基本上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判別常見脈象的特征性參數。在臨床上利用這個儀器，已經能初步確定十幾種脈象的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