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結(jié)束練功后，不知為什么，風發(fā)隱隱又有一個蠢動，他想在今晚，再去向老師請教一個心頭上的疑問。上次（時間過得很快，就將五個月了），他是為的武學拳的三線貫通能不能在試力中派上用場。這一次，他在想，薌拳的推手跟自己以前所練的勾漏手，兩者相比較起來，到底哪樣強些。帶著這樣的疑惑，他覺得，非要去跟老師問個明白不可。于是在吃過晚飯回到宿舍，他也不避諱(其實想偷偷摸摸也難，風發(fā)就干脆與他們直言不諱)，就對趙衛(wèi)剛和程小斌直接講到，他有事要去樓上見一下老師。趙衛(wèi)剛和程小斌對此也沒覺得奇怪的，他們知道，老師很賞識風發(fā)，風發(fā)去向他討教個問題，也是理所當然。就“哦”了一聲，都沒放在心上。像上次一樣，風發(fā)在廚房門口叫了一聲“高老師”，然后說道，“我是風發(fā)，可以上來嗎?”玄機聽了是風發(fā)，隨即很親切地叫風發(fā)上去。還一邊吩咐，進去時先把房門掩上。風發(fā)應許著，邁進時照做了。

上的樓來，坐上先前坐過的那條凳子上后，玄機忙停下手中的活，轉(zhuǎn)過來，笑容可掬地問風發(fā)道:“風發(fā)，好久沒來，這次想和我聊什么呀!”

“高老師！”風發(fā)先輕聲地叫了一聲，然后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今天開始學推手，讓我不知不覺想起了從前學過的截拳道。我要問一下，截拳道中的勾漏手，與老師您教的推手，究竟哪一樣更勝一籌?恕我冒昧，問起不該問的事!”

玄機邊聽邊端詳風發(fā)的表情，讓他聽后，覺得挺有意思，就喜滋滋地笑道:“你怎么問起截拳道來了，這我是有些外行的。想必你從前是自學截拳道的吧!”

“老師高見，是的，我小時候就是從散打、截拳道開始練起。”風發(fā)一邊佩服起老師的猜測，一邊自己不無得意的說。

“果然不出我所料，”玄機嘰咕了一聲像自言自語，隨后才眉毛一揚，說道:“截拳道是李小龍集各大門派之精華，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拳派。它的底子其實來自詠春。詠春拳的粘手，就是你所說的勾漏手的前身。你要問我這兩者孰高孰低、孰強孰弱，我就純?nèi)g(shù)上來說，兩者是平分秋色，各有各的長處。不過……”

“不過什么?”風發(fā)連忙問。

“先不急著說，”玄機道，“我先問一下，你對詠春拳熟悉嗎?”

說到詠春拳，讓風發(fā)不由想到在楊家莊的日子。他覺得，此時不應該對老師隱瞞著自己的一些事。于是就對玄機說了，他前年去了陜西富縣，與朋友楊鵬在一起探討功夫時，說自己就見過他的師父褚剛，而他本人就是練詠春拳的。“高老師，你可知道這褚剛師父的身份嗎?據(jù)他說，他就是葉問的徒弟，都是廣東佛山人。我與楊鵬中秋那天去看望他(這里要說一下，他是在當?shù)乜戳謭龅模r，他就當我的面，演示了一下詠春拳的基本功。我與楊鵬都會練聽勁，也表演給他看。這天，我們?nèi)サ闹饕康模€是想讓他評價一下我與楊鵬的功夫。我們在他面前比試了，他看了后，說的非常中肯，說我應在速度上，多花些功夫。而楊鵬呢?他指出，要他在技術(shù)上，多加在心。是的，我與楊鵬的功夫較量，是在伯仲之間，他給出這樣的評斷，也是講到了點子上。這晚，我們在邊喝茶邊賞月的時候，我就自己盤踞在心頭的疑問，向他問了問。一是，我對他說，你是怎么跟李小龍認識的（順便說一下，他教楊鵬的功夫，就是截拳道！）。第二，楊鵬跟我說過，他練的截拳道，就是照李小龍著的那本《李小龍技擊法》。我問他這書是怎么得來。對于這些疑問，他毫無隱瞞都告訴了我。”說到這里，風發(fā)頓然停住。他只是用了一個概括，并沒有把細節(jié)說出來。這時，玄機便忍不住接茬道:“那么他是怎么認識李小龍的，以及你所說的那本書的來歷!”

于是風發(fā)就接下說道:“他對我說，他認識李小龍，是因為一次李小龍回香港的武館之故。說是人家笑李小龍有一樣毛病，他沒有，李小龍借此就私下傳了他幾下功夫。至于那本書，其實也是他如何收楊鵬為徒的事。據(jù)他說，他是在八十年代從一位朋友那里得來此書。他得書之后有一個愿望，就是為報答李小龍之恩情、立志要把這截拳道功夫傳揚下去。為此，他四處覓人，最后讓他有幸碰到了楊鵬的父親。忘了跟您說，楊鵬的父親是做武行的，他們是在一處拍攝現(xiàn)場偶遇結(jié)識而上!”

說了一通，讓玄機終于了解了一個大概。此時，他也沒有再去詰問，而是就事情主要涉及的問題，忙說了出來:“那么，你在你朋友那里待了多長時間的，你跟他的師父練過詠春拳嗎?”

一問，讓風發(fā)立時回過心來，說道:“楊鵬他是在老家開武館的，我在他那替他做教練，待了將近一年光景。由于我們都在精修截拳道，我沒有多余的時間跟他師父學詠春拳。”

玄機聽罷，忙說道:“那你以后還會再去你朋友處嗎?比如你在這里練好了薌拳后。”

“我想，我不會再去他那里了!”風發(fā)不假思索地道。

見這么說，玄機便嘆了聲道:“其實，像你這樣，有機會練一下詠春拳挺好的，可惜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不過，這沒關(guān)系，以后機會有的是，我建議你去哪里再學一下詠春拳!”

聽了老師這么說，這讓風發(fā)來了興致，便情不自禁問道:“老師這么說來，似乎詠春拳很好了！那么說來，它的粘手功夫是不是超過薌拳的推手?”

說到這里，才回過頭來，談之前沒談完的話題。玄機隨即笑瞇瞇說道:“言歸正傳吧！你說粘手也好，勾漏手也好，它們跟我們的推手比，老實說還有一定差距的。為什么?因為它們的技巧，純是局部之力。然而薌拳的推手就不同了，練成之后，與人搭手，都是以整體力釋放。你想，這兩者之間，孰優(yōu)孰劣?”

玄機的話一出，立時教風發(fā)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的確此言不虛。當初自己與那個前來踢館的朱儂交手，為什么自己不能用勾漏手制服他。老師這么一說，才知道了真正原因。那就是自己的局部力(即勾漏手使力)，因力量之故，無法撼動他那整體力。要是自己用推手的整體力使用，那就不可能是那樣的情況了。想到老師的一言中的，風發(fā)不禁激動不已！因此回話道:“高老師，你這么一說，讓我深有體會。不錯，我們的推手的確使的是整體力，那勾漏手，真的只是局部力而已!”

玄機見風發(fā)完全明白了道理，便趁機說道:“所以，風發(fā)呀，你現(xiàn)在應該要刻苦練推手。等你練好了推手之后，你回過頭來體會，會得到質(zhì)的飛躍！你知道推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嗎?告訴你，那就是叫人功夫！簡而言之，與人一搭手，功夫深的人，可以把對方弄得團團轉(zhuǎn)。在這方面，我在書里說了，那楊德茂可是一流的功夫！他是拜王薌齋為師，是王老門下的得意弟子。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