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維尼的背后是一支售賣違禁藥物的藥販團隊。

藥物販賣違背規則通常有兩種情況，他們的藥有效果但比主流的售價低；他們的藥沒效果但比主流的價格高。

前者在眼下的下城區其實不值得打擊。

娜塔莎從未遮掩過下層區藥物資源匱乏的事實，如果這些人有本事能夠弄到或者制造出效果正常的廉價藥物，她不但不會追查，甚至會選擇利用【地火】包庇對方。

而阿什維尼和她背后的團隊的情況并不是最有意義的前者，所以他們也沒有活著的價值。

高價售賣沒有效果，甚至是會造成二次傷害但能夠短時間讓人看似恢復了正常的藥物，是很值得拉出來殺一殺的混賬。

“阿什維尼不是高層，如果她是高層，我很難想象她會這么輕易地背叛自己的原有階級。”

花費了一點時間，孟開將自己的行事邏輯暴露給了阿什維尼。

娜塔莎這個看上去無私的醫生還是想要培養她自己的勢力，讓自己的學生站在臺前，所以主動為孟開經營名望。

但名望的經營光靠吹捧終究差點味道，最好還是要拿到一些實際上的戰績。

“你拿出了很好的證據。”娜塔莎不置可否。

在對抗裂界怪物之后，孟開主動頂在前面的事情當然收獲了當時幾乎所有礦工的認可。

基礎的好感度固定了之后，他們開始直接或間接的宣揚孟開。

而這種行為在不了解孟開【信仰】的天賦，卻對下層區的情況十分了解的人眼中，就是【地火】花錢了。

“下層區的民眾哪有那么多時間去追捧一個人的付出和犧牲，連老師這樣的完美的人，他們也會覺得老師是個不好的醫生。”孟開意有所指，“所以他們的追捧，肯定是【地火】花錢了，他們能夠從這種宣揚的行為中獲利，才會這么認真的宣揚孟開這個人。”

阿什維尼和他的團隊稍做調查，就會得出這個結論。

這里是下層區，每個人忙碌于自己的生活，他們很難會因為一個人的付出就一直付出行動或者言語上的感激。

光是自己的生活，就足以消耗他們九成的精力了。

不是不知感激，實在是無力感激。

坐在一旁的奧列格若有所思。

他看向了娜塔莎，娜塔莎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你們在打啞謎？”希兒有話直說，“【地火】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孟開都能知道的，我也應該有資格知道吧？”

“他也沒道理知道的。”娜塔莎深吸一口氣，“我從未和他講過這些事情。”

“一點小小的調查。”孟開比劃了一個手勢，“我和您說過的，下層區的醫療資源有限，學術研究不可能光靠天賦不靠資源，以下層區的環境，這里也許有一個醫學天才，但很難出現一個合格的醫生。”

“那么，那些提供不合法藥劑的組織，他們的藥劑是怎么來的？”

“稍微調查一下，并不難發現那位曾經經常出入于您的診所的瓦赫醫生。”

希兒挑了挑眉，“瓦赫醫生？”

“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嗯，是個在別人口中風評還算不錯的醫生？”

希兒稍作回憶，從腦海中尋找相關的記憶。

“如果你經常出入老師的診所，你當然會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孟開的笑容意味深長，“畢竟醫術的高低、藥品的效果通常都是依靠對比來權衡勝負手的。”

“你的意思是瓦赫的醫術，他的制藥手段比娜塔莎更加出色？”這種明示希兒還是聽得懂的，她搖了搖頭，“我不信。”

“病人愿意相信。”孟開兩手一攤，“你一個命途行者，正常地下生活會有的病你一個都沒有，你不信算什么？病人會在乎你在這方面的想法？”

一個極少生病，往來診所幾乎都是因為受傷而非疾病的命途行者，她對醫生和藥物的意見在病患眼中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希兒瞪了他一眼，但并沒有繼續言語。

“醫生之間的較量，往往可以簡化成為他們對于病人的治療結果。”娜塔莎垂下眸子，情緒不佳，“在這方面，瓦赫確實要比我表現的出色。”

不光是表現，在醫生的專業領域，她也確實沒能打過瓦赫。

瓦赫只是沒有醫德而已，他作為醫生的能力并不差。

“這不是您的問題，老師。”好壞話一起說，孟開總是義正言辭的一方，“這是下層區的必然結果。”

“哦？小哥你為什么這么說。”奧列格摩挲著下巴。

有關孟開的事情，奧列格還是最近才有了更多的了解，此前他也見過孟開，但當時只是覺得對方是娜塔莎想要為下層區培養出一個新的醫生。

說到底，一個診所想要擔負整個下層區的治療環境還是太難了。

“頭兒，”孟開喊得十分自然，“老師對醫生這個身份看的太重了，她的訴求是讓民眾從疾病之中脫身，重新恢復健康。”

“但病人不這么想，對于下層區的病人來說，他們的需求是盡快重新恢復勞動能力然后投入下一輪的工作，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帶來金錢，確保他們的正常生活。”

“需要花費時間，反復治療才能確保恢復的正統醫療流程在他們眼中就是死亡通知單，因為這代表著他們會長時間的脫離工作。”

這是活著和生活的經典對線了。

脫離工作就沒錢生活，但不脫離工作···稍微嚴重一點的病癥起碼得有靜養這個過程，靜是環境清凈，不被雜務纏身的自由，養就更直接了，花錢吃點營養價值高的食物，本質上都是錢。

娜塔莎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但孟開并沒有停止自己的輸出，“而以下層區的情況來說，正常人是不敢生病的。”

“他們生病了，老師給的治療方案恢復時間長，花錢可能會更多。”

“而有一個人給出了特效藥，恢復速度快，價格相對低廉。”

“會死人的。”娜塔莎站起身。

“那也不是最壞的情況吧。”孟開神色無辜，“老師，你說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是主要勞動力直接死了的情況糟糕，還是他半死不活需要接受漫長治療的情況更糟糕呢。”

“更何況，總有人會被治好的吧？這個人吃了之后身體好了，那個人吃了也好了···”

“你說下一個痊愈的人，他怎么就不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