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暖最近發現,自己對穿越來之前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甚至記不起來自己之前的樣子,好像本來就是寧暖這張臉。
難道這就是穿越帶來的?
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寧暖,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寧暖。
但隨著這種念頭愈來愈烈,她隱隱有點擔心自己若是真的死了以后還能不能回去。
她的病是可以治的,她知道,她沒到那種非死不可的地步。她只不過是湊不出來錢。
而且她剛穿越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死了就可以穿越回去。隨著記憶的融合,她開始不確定了。
萬一以后成了個孤魂野鬼什么的怎么辦呢?
但是在這個世界做一臺切胃手術要二百萬她是真的理解不了。她現在從上到下湊不出來八千。她之前欠的違約款各種都還不上,把所有首飾變賣了也不夠。直播間有人刷禮物除掉平臺拿走的錢,也就還了大概。暫時保住了這套之前被抵押的小公寓。
混的什么玩意兒。
她已經想不起來上輩子是做什么的了,更不記得自己有什么才能。這幾天都在生死的決擇上反復橫跳。
活著,太累了,什么崩裂開局。
死的話,萬一真死了。
手術費也湊不出來啊怎么活啊?
活了二十三年沒有一個朋友能跟自己商量一下關于死活的問題。
除非她可以不要臉面去做主播,但她做不到。那種憐憫的恥笑的眼神,哪怕隔著屏幕她也無法想象。沒錯,她就是敏感脆弱,她就是自卑。
就在她日夜內耗即將懷疑自己是不是該去神經內科看看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串美麗紅字。
“尊敬的玩家,您現階段的任務是:keep alive(活下去)!/比心//煙花/”
她揣起包換鞋開門準備去醫院。
然后一抬頭發現右下角鍍金文字:“from outsignal”,這不是她翻墻用的vpn嗎?
她又默默用鑰匙開門換鞋窩回了沙發里。
挺好的,也算是有人告訴了她活不活的問題。
所以作為玩家,完成所有任務就可以結束這個世界了吧。這怎么更像是穿越進了某個游戲呢。
“而且這游戲窮的連個配音都沒有。”
……她甚至可以自由到直接吐槽出來嗎?
寧暖思索了一下,或許錢真的比臉重要吧,可能她上輩子是個千金小姐所以在不是非活不可的情況下她更要面子,但既然完成任務有可能回去當小姐的話她在這個小游戲里丟丟臉也無所謂。
于是她打開了賬號,接著一臉生無可戀地退了出去。
她被封禁了。
她再打開維博,她的賬號也被關停了,切換到小號也無法直播。
在搜索欄里,她看到了那條和趙總應酬的視頻,她瞬間惡心的干嘔。
很快,“寧暖被封殺”這個詞條就登上了熱搜第一,沒有靳時禮沒有寧家,光那個趙總就能隨便捏死她。
她愣愣地對著電腦屏幕,看見鋪天蓋地的評論涌向她,從陽臺的玻璃,從電視的黑屏,從房間的柜子……
她關上燈拉上窗簾,縮在了沙發里,開始那些惡毒的語言好像無孔不入。
“這種人都不知道多臟了,和那么胖的人都行,嘖嘖嘖……”
“什么啊空有其表,我真瞎了眼了喜歡她這么多年。”
“這種人得絕癥真是該,抓緊死了才好。少危害社會!還當明星呢!”
“這么看她前夫跟她離婚都是她的問題,混娛樂圈的水性楊花。”
“早就看她演技不咋樣花瓶一個,果然獎項都是睡出來的。”
……
她幾乎看不見自己的粉絲評論,偶爾兩條也會被追著罵的很慘。這個世界是被網絡操縱的,別人想讓你看到什么你就會看到什么,你的想法,由你所見而生。
若不是系統剛才發出的那條指示,她現在真的已經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了。
難怪突然就多了這么個系統。
可是這個游戲,未免有點太難了吧。
手機突然響起,她一看是陌生號碼,有些猶豫,但還是接通了。
“喂您好?”
“你個公交車,臟東西,你媽怎么想的生你?!……”對面尖銳的聲音刺穿她耳膜一般瞬間攪動她整顆心,她摁住掛斷鍵后,緩緩捂住胸口調整呼吸,可沒幾秒手機開始轟炸般傳來鈴聲,她慌亂地關機扔到了一邊。
她好像,真的有點崩潰了。
她沒有這么強大的承受能力,盡管她已經默念了好幾遍要堅強,可是面對現在的情況她還是無能為力。
老公出軌親妹妹,被行業封殺,得了病卻沒錢治,遭受網暴被全社會唾罵……
好像越想,她的肚子越痛。
她想努力找到一個轉機,一個自救的辦法,可是……
寧暖順著茶幾,倒了下去,栽在了茶幾與沙發的縫隙里。
最先發現她的是劉姐,劉姐因為她也遭受到了攻擊,公司已經把她手底下兩個當紅的藝人轉走了,生怕收到寧暖的影響。
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來看看寧暖怎么個情況,既然靳總才關心過她,有沒有可能求個情饒她一馬,起碼趙總那個黑料能給洗掉,不然她自己都受太大影響了,
再者,她也想看看寧暖,畢竟也是從小帶到這么大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也是胡扯,只不過誰家也都有自己孩子,外人誰能貼心疼呢?
她是知道這套公寓的,早期她勸寧暖偷著留一筆錢買了個小公寓,連手續都是她幫忙置辦的。
結果一進門,看見她倒在那夾縫里,不知道昏多久了。她急急忙忙打了120,又生怕被人發現,找了個vip病房。想起來先前傅司丞和靳時禮找她打聽,她不敢找靳時禮,為著病房錢還是打給了傅司丞。
傅司丞到的時候劉姐已經離開了。
寧暖躺在病床上,面色紙一半蒼白,額頭上還有微汗,眉頭緊緊皺著,看著就在經受很大的痛苦。
“真想不到,寧大小姐也有今天呢?”
他抱著雙臂,狹長的丹鳳眼躲在鏡片后,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一張俊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病床上那張也曾有過肆意表情的病顏,卻想起五年前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