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脫胎換骨,天賜良機(jī)
- 懷瑩悼玉
- 格魯?shù)南奶?/a>
- 2021字
- 2024-06-03 15:18:05
老太太略帶深意地看了杜之海一眼,“看來你還沒想好,那我便替你想了。謝玉芝身邊的丫鬟沒看管好主子物件,也是該罰的。而且一個外頭的小廝到內(nèi)院偷東西,還只偷了個香囊,傳出去定要讓人議論。既如此,為了免去許多是非,不如將她身邊的丫鬟一并拿下,如數(shù)打了板子,一起送到莊子上,就說是謝姨娘的內(nèi)賊勾結(jié)外院小廝,拿了屋里的東西出去賣,如此也能說得過去。”
杜之海連連作揖,誠懇道,“兒子蠢笨,虧得有母親幫忙盤算,未來兒子定要向真人祈福,求真人保佑母親長命百歲。”
“你也不用這樣。如果不是這事稍有不慎會禍及全家,我也不愿攪這趟渾水。”老太太說著,給了涂媽媽一個眼神。
涂媽媽立即領(lǐng)會,轉(zhuǎn)身出去帶進(jìn)來一個婢女。
“你處置她身邊的人,她定是要纏你鬧上一番。這是沉砂,在我身邊服侍多年,是個得力的,你帶去給她,也省的她煩你。”
“是,母親想的周到。兒子改日叫她來親自謝過母親。”
“大可不必。只照例請安即可,我一個老婆子,就想清凈些。”老太太似是累了,靠在軟榻上,闔眼擺手,“下去吧……”
“是,兒子告退。”
杜之海慢慢踱出了祥錦齋。
——杜府,菖蒲居——
“杜妹妹,你自己毒死自己,就怪不得我們嘍……哈哈哈………”
啊————
我滿頭大汗驚醒,喘著粗氣坐起身來。
竹月掀開帳幔探出頭來,“姑娘,你醒啦?”
我看著眼前熟悉又稚嫩的臉,仍然有片刻恍惚。
腦子里有兩個記憶在打仗,一時分不清是幻是夢。
若說是夢,我甚至清楚地記得喝下毒藥后,油煎肺腑,火燎肝腸,又渾身冰冷的感覺。
若說不是夢,我昏迷前分明是在杜府的霽雨軒,眼看著一男子衣衫不整,慌慌張張從窗子里跳出來。
沒記錯的話,這時我該是十二歲。
思緒混亂,越想越覺驚人。
即便床下炭盆里燒著碳火,右邊臨門還擺著屏風(fēng),我仍覺著背后有冷風(fēng)拂過,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竹月見我冷,趕忙拿起被子將我圍住,還回頭喊道,“章丹別鼓搗那幾只梅花了,快過來再添個炭盆。”
隔著屏風(fēng)傳來輕靈的聲音,“知道了。”
我放下被子,起身在房間內(nèi)走動,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眼前是一張描金彩漆八鋪床,上面掛著蔥綠繡花帳簾,再到屏風(fēng)另一頭…當(dāng)?shù)胤胖粡埢ɡ婺纠硎蟀福干蠅局鞣N名人法帖,并數(shù)十方寶硯,各色筆筒,依靠著筆筒旁邊設(shè)著一個汝窯花瓶……里面插著幾枝開的正好的梅花,應(yīng)是章丹用心挑的。
的確是我沒去齊府前,在家時的閨閣。
章丹開門,冷風(fēng)帶著碎雪灌了進(jìn)來,竹月“哎呀”一聲,趕忙拿著沉香色花緞子鶴氅給我披上。
“章丹,杵在那干嘛,快點(diǎn)把門關(guān)上!”
章丹應(yīng)聲,慌忙放下炭盆去關(guān)門。
“你——”
竹月皺著眉頭就要沖過去,被我一把拽住,沖她輕輕搖了搖頭。
我抬眼看章丹,問道,“昨兒,我讓你打聽的……可打聽清楚了?”
章丹點(diǎn)頭,徐徐開口道,“說是謝姨娘身邊的胭脂勾結(jié)外院的小廝行竊,兩人被打了板子,昨晚上發(fā)配到莊子上去了。”
說著,她走近一步低聲問,“姑娘,你好端端的打聽謝姨娘的事做什么?”
我淡淡瞥她一眼,沒說話。
正巧,竹月捧著一盒橘葉薄荷衣梅糖過來,她順手拿了一顆遞過來,我張口含住,甜味在嘴里化開。
“昨個,五妹妹不是說這糖好吃嗎?章丹……”我叫道,“你去霽雨軒給五妹妹送一盒過去。”
章丹抱怨道,“姑娘,外頭下著雪,天又冷,要不……”
沒等我開口,竹月喝道,“姑娘說讓你送你就送,在這兒磨嘰什么!”
章丹噘著嘴,走時還不忘耍小性子使勁把門摔上。
見我將糖嚼碎咽了,竹月捧過漱盂茶鹵,不滿道,“姑娘,你看她!”
“隨她去。”我笑笑,接過茶鹵漱口。
漱了口,我再次環(huán)視房間,能重新回來仍覺神奇。
菖蒲居,是整個杜府最中心的宅院,布置奢華,一出門就是聚景樓,能望到府邸任何地方。
除了老太太的祥錦齋和父親的柏悅居,最好的就是我這處院子了。
只是后來五妹妹生病,找了高人來算說我這里適合養(yǎng)病,父親便要我挪出來給她住。
我為此大鬧一場,與父親頂嘴,被罰跪了祠堂,還害得母親幾次三番拉下臉去找父親為我求情。
當(dāng)然,這中間少不了章丹的挑唆。
一番洗漱后,站在一旁靜默不語的澗石上前,替我綰了個雙羅髻。
澗石到底比竹月大些,沉得住氣。
我就這么毫不掩飾地打量她,她依然鎮(zhèn)定自若,不置一詞。
是了,她一直如此。
上一世時,任章丹如何偷懶,她也從不會在我面前提起一個字。
也是因?yàn)槟挲g大,沒幾年就被父親賞給了莊子上的佃戶。
我坐在妝鏡前,注視著鏡中的少女。
一頭烏發(fā)襯得面容雪白,水眸波光盈盈配上粉嫩嬌軟的嘴唇,玉貌妖嬈,芳容窈窕,只可惜臉蛋圓潤還未長開,整個人透著稚嫩。
初到齊府時,也能看出眾人眼中的驚艷,只是后來纏綿病榻,面色蠟黃,形容消瘦,如同枯葉般不堪人瞧。
我摸著自己的臉,細(xì)嫩柔滑,是真實(shí)存在的人,并非鬼魂,也不是夢。
只是祖父給我那塊寶玉卻不見了。
昨日,我曾試探地問父親,他竟說從未聽說過家里有什么寶玉。
難道是寶玉以身庇佑,讓我得到重生?
我心里動容,走到供奉著斗姆元君的桌前,跪下來誠心祈禱。
“清虛以守神,白日飛升,昔聞得道有真跡,慷慨而言夢,黃粱驚醒,人但焚香拜神君。神君在上,弟子虔誠供養(yǎng),心懷敬畏,福佑無邊……”
跪了一會兒,我的心底安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