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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務院一經成立,周恩來作為政府總理立即擔負起了“總理一切”的緊張繁雜的處理國家日常工作的任務。

根據政務院第一次會議的精神,他首先抓了《政務院所屬各機關組織通則》等條例的制定,使新政府各部門的工作迅速走上正軌,適應了“恢復生產,建設新中國”的需要。

為了使政務院及其所屬各委、部、院、署、行都能成為新型的為人民辦事的政府機關,周恩來總理還根據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創造性地實行了政務會議制度。

政務會議每周召開一次。參加會議的人員,有時是總理、4位副總理、秘書長和15位政務委員,主要職能是討論通過政務院的重要決策、決議、命令和人事任免事項,研究和決定日常的重要工作;有時又是前述人員再加上各委、部、院、署、行的負責人共40多人,討論一般政策,報告一般工作。

周恩來把這種會議制看作是聽取各方面意見、集思廣益、妥善地作決策的重要形式,一般都由他主持,與會者人人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最后再由他作結論性講話。

當時擔任政務院副秘書長的孫起孟回憶:

政務委員之一羅隆基,號努生,是民主同盟的負責人。

……

有一天我問他:“努生先生,你為什么住醫院還要參加政務會議呢?”他稍微沉吟了一下,講了一段話:“說實在的,有些會我并不樂意參加,覺得參加沒有多大意義。可是政務會議在我心目中卻大不相同,不論我怎么忙,身體怎么不好,總要參加。這是為什么呢?不是政務會議上的什么事情我都有興趣,也不是這個人那個人的講話我都喜歡聽,而是有一點深深地吸引了我,那就是在每次政務會議上,周總理總有一篇講話,得到的教益很深很深,對我就像是上了一次大課,所以我舍不得不來。周總理的講話見解精辟,綱舉目張,其水平之高是一般領導人所達不到的。”

“然而它的最大特點還不在此,而在于周總理在講話中把其他人發言時哪怕有一點可取之處,也吸收進去,加以肯定。同時對包括我在內的其他與會人員發表的并不正確的意見,采取極其高明的方式實際上加以糾正,使人真正心悅誠服。”[27]

這個發自肺腑的心聲,證明了周恩來主持政務會議、發表重要講話,在非共產黨員的政務委員中也留下了深刻印象,產生了重要影響力,收到了最佳的政策效應。

政務院自1949年10月21日至1950年10月20日,即在一年時間里,總共召開56次政務會議[28]

同時,周恩來完全信任、緊緊依靠和大力支持陳云主持國家的財政經濟工作。他認為,人民政府工作的重點,就是組織和保障經濟建設。他曾多次對協助陳云開展財經工作的薄一波說:“在財經工作這一點上,我們是依靠陳云同志的。”[29]

早在20世紀30年代初期,陳云就在周恩來領導下工作。周恩來深知他的優勢所在:他是中共黨內的老資格的組織家,而且是中共黨內最早從事經濟工作的專家。陳云在抗日戰爭后期主持過西北財經工作,在解放戰爭時期主持過東北財經工作并接管沈陽工作,都取得突出成就,深得毛澤東和周恩來的信任。

中共中央進駐北平后,周恩來接連發出四封電報,催促陳云“速來中央”主持中央財政經濟工作。其急切之心躍然紙上![30]這些電報,是經過毛澤東、劉少奇、朱德、任弼時等傳閱后發出的。

陳云到北平后,在物色干部、籌建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的過程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征求周恩來的意見。因為他知道:周恩來與黨外朋友交往多,熟悉黨外朋友的情況。

為了盡可能地避免閑置黨外財經人才,陳云致信周恩來:“請你告訴我可以吸收哪些人來辦些事,各人的政治態度如何?”[31]馬寅初就是在周恩來推薦和陳云一再敦促下擔任政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的。

6月4日下午,周恩來在北京飯店主持召開有北平的各級黨政機關負責人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參加的會議,宣布: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派陳云、薄一波負責籌備組織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財政經濟委員會暫時屬中央軍委領導,中央政府成立后再由中央政府領導。劉少奇在會上的報告中說:“關于組織中央財政經濟委員會,這事很急迫,建立中央財經統帥部,其緊急不亞于軍事及其他問題。”[32]

7月12日,陳云主持召開了中財委成立會議。在財經工作中,他重視按經濟規律辦事,主持制定了一系列促進生產發展的政策,又提出了留有后備的財政方針,有力地指導了國民經濟恢復工作的開展。

在政務院的直接領導下,新中國在短時間內創造出奇跡般的成就,經過三年時間就完成了恢復國民經濟的艱巨任務,并在1953年順利地開始了國家大規模經濟建設的第一個五年計劃。

但是就在1953年,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高崗利用反分散主義之機,向毛澤東進讒言,企圖取周恩來總理職務以代之。羅瑞卿1978年初回憶:

(1964年6月)十三陵軍事檢閱時,在一次會前乘車途中,我親自聽毛主席講過,高崗跑到主席那里講總理的壞話,挑撥說,周恩來不能當總理,應該讓別人來當。這個“別人”實際上就是高崗自己。主席駁斥他說:“那怎么行呀!我看他(指周總理)當得很好嘛!”隨后,在那次會上,毛主席又一次提及此事,說:“我剛才在車上對羅瑞卿說這件事,他還不知道哩!”[33]

周恩來在主持政府工作的那些日子里,他總是那樣的精神抖擻,精力充沛,舉輕若重,但也拿得起、放得下;總是那樣的有條不紊,高質高效,日以繼夜,夜以繼日。正如郭沫若早在抗日戰爭時期所感嘆的那樣:“我對于周公向來是心悅誠服的,他思考事物的周密有如水銀瀉地,處理問題的敏捷有如電火行空,而他一切都以獻身的精神應付,就好像永不疲勞。他可以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你看他似乎疲勞了,然而一和工作接觸,他的全部身心便和上了發條的一樣,有條有理地又發揮著規律性的緊張,發出和諧而有力的律呂。”[34]

從新中國成立之初開始,周恩來工作時間之長、強度之大,引起了身邊工作人員的關注和擔心。當時任總理辦公室副主任的李琦,看到周恩來的工作實在太忙太累,怕他這樣下去累垮身體,于是借他因公不在北京之際,同其他在京的秘書商量后給周恩來寫了一封信,勸他注意勞逸結合,珍惜身體健康。

回到北京后,周恩來同李琦談起了秘書們給他寫信的事。李琦對此回憶道:

他用很輕的聲音問我:“李琦,這么久了,你還不理解我啊。”我當時確實不明白總理指的是什么意思,只好繼續聽著。總理清楚地說:“國家剛建設,我是總理,我應該也必須多做些具體的事,好讓毛主席、少奇同志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考慮些大的問題。”[35]

另一位總理辦公室秘書馬列也曾回憶:“總理覺得,他既然是一國總理,天下的大事他應該最先知道、第一個知道。他對工作人員有個要求:一、國內外發生的重大事情要立即報告他;二、主席找他時要立即報告他。不管他是主持會議,還是在接見外賓,都要立即寫條子遞進去;如果在睡覺,哪怕剛剛吃了安眠藥,也要立即叫醒他。所以往往有這種情況,發生了重大事件連主管部長還不知道,總理卻先知道了。”[36]又據秘書陳浩在回憶文章中講:“說他廢寢忘食地工作一點不過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他的臺歷上都排滿了‘節目’。頭一天的事還沒完,總理他就想著第二天的‘節目’了。夜里三四點還沒離開辦公室休息,他又想著起床后第二天要辦的事情。”[37]

周恩來領導政府工作所表現出來的卓越智慧和非凡才華,得到全黨、全國人民和各界人士的充分肯定。從1954年9月起,在第一至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周恩來連續四次被任命為國務院總理。直至1976年1月逝世,他在共和國總理主持政務的崗位上任職長達二十六年多。


[1] 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的講話錄音,1949年10月1日。

[2] 毛澤東:《中國從此站起來了》,《毛澤東文集》第五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343頁。

[3] 方銘、金沖及和筆者訪問薄一波的《關于周恩來總理在建國后的有關情況》的談話記錄,1981年9月11日。

[4] 《在歷史巨人身邊——師哲回憶錄》,中央文獻出版社1991年版,第388頁。

[5] 《周恩來年譜(1898—1949)》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815頁。

[6] 羅瑞卿:《黨的三大作風的楷模》,《解放軍報》1978年3月1日。

[7] 1954年9月以后為國務院。

[8] 周恩來:《關于人民政協的幾個問題》,1949年9月7日,《周恩來統一戰線文選》,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版,第142、143頁。

[9] 《周恩來年譜(1898—1949)》修訂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817頁。

[10] 閻長林:《我的警衛工作》,中國青年出版社2010年版,第291頁。

[11] 1974年1月24日,得癌癥在重病中的周恩來前往北京醫院探視因癌癥在病危中的傅作義時,握著他的手深情地說:“毛主席說你對北平的和平解放是有貢獻的。”(錢正英:《懷念傅作義先生》)1974年4月19日下午一時四十分,傅作義逝世。

[12] 閻長林:《傅作義將軍上西柏坡》,《文史精華》2010年第12期。

[13] 筆者訪問李葆華記錄,1982年9月28日。

[14] 以上參見黃大能:《憶念吾父黃炎培》,《八十年來——黃炎培自述》,文匯出版社2000年版,第226、227頁。

[15] 尚丁:《良師益友 風雨同舟》,《相遇貴相知》第3集,遼寧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65、166頁。

[16] 尚丁:《良師益友 風雨同舟》,《相遇貴相知》第3集,遼寧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65、166頁。

[17] 黃大能:《憶念吾父黃炎培》,《八十年來——黃炎培自述》,文匯出版社2000年版,第226頁。

[18] 方毅在首都各界紀念梁希誕辰100周年紀念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83年12月16日。

[19] 方銘、金沖及和筆者訪問薄一波的《關于周恩來總理在建國后的有關情況》的談話記錄,1981年9月11日。

[20] 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生、南昌起義時擔任南昌市公安局局長兼衛戍司令。

[21] 彭偉光:《西花廳見聞》,《黨的文獻》1995年第5期。

[22] 凡有*者為民主人士。

[23] 方銘、金沖及和筆者訪問薄一波的《關于周恩來總理在建國后的有關情況》的談話記錄,1981年9月11日。

[24] 方銘、金沖及和筆者訪問薄一波的《關于周恩來總理在建國后的有關情況》的談話記錄,1981年9月11日。

[25] 《瞭望周刊》1989年3月14日。

[26] 周恩來在政務院擴大會議上的講話記錄,1949年10月21日。參見《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上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6、7頁。

[27] 孫起孟:《羅隆基眼里的政務會議》,《人民日報》1994年5月25日。

[28] 加上政務院成立時的政務院擴大會議。

[29] 方銘、金沖及和筆者訪問薄一波的《關于周恩來總理在建國后的有關情況》的談話記錄,1981年9月11日。

[30] 周太和:《周總理和陳云同志在建國初期》(1993年3月),參見《陳云傳》,中央文獻出版社2015年版,第607頁。

[31] 陳云給周恩來的信,1949年5月21日。參見《陳云傳》,中央文獻出版社2015年版,第609頁。

[32] 劉少奇關于財政經濟政策及成立財經委員會問題的報告記錄,1949年6月4日。參見《新中國財政經濟政策》一文,《劉少奇論新中國經濟建設》,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年版,第129頁。

[33] 羅瑞卿:《黨的三大作風的楷模》,《解放軍報》1978年3月1日。

[34] 郭沫若:《洪波曲》,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版,第206—207頁。

[35] 李琦:《回憶與思考》,中央文獻出版社1999年版,第179頁。

[36] 馬列:《當翻譯卡殼的時候》,《周恩來和他的秘書們》,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2年版,第225頁。

[37] 陳浩:《丹心一片 宏圖萬卷》,《周恩來和他的秘書們》,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2年版,第18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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