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喜盈門
- 1977:我的文藝人生
- 大桃小蘋果
- 2704字
- 2024-06-07 08:16:00
大家來到北航學院附近的一家國營餐廳,午餐時間,人不少,也不擁擠。
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張大桌子,大家圍著坐了下來,丘希賢和曾驊去開票處點菜開票。
把票交到取餐口,里面說過會會叫號,就回來坐著等。
曾驊看到張海波伸長脖子到處看,忍不住問道:“怎么了海波同志?”
“我在看,這飯店里怎么沒有貼標語。”
“什么標語?”
“嚴禁無故毆打顧客群眾。”
大家哈哈大笑。
王維民笑著解釋:“這個標語是小曾跟他姐出去吃飯,在一家飯店看到的,就把它加到《瞧著一家子》電影里去了。
《電影畫報》找我和小曾聊《瞧著一家子》創作過程時,提到了這件事,然后把它刊登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全國人民都知道北都飯店和商店有這條標語。”
丘世中在旁邊笑得渾身發抖,擺了擺手,“現在都沒有了,《瞧這一家子》電影播出后,北都的書店、飲食飯店、日雜副食品店,幾個服務行業全部開了會,說要整頓不正風氣。
以前貼的這種標語,全部被揭了下來。”
曾驊轉頭問王維民:“王大姐,你不是在拍攝《大河奔流》這部戲嗎?怎么有空來找我?”
“《大河奔流》快要拍完了。”
“這么快!”
“這部戲從75年開始拍,中間有些停頓和修改,去年下半年到今年,都是在補拍部分鏡頭,很快的。”
“哦,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我空出來了,你得給我劇本,讓我有電影拍啊。”
王維民還賴上了曾驊。
陸遙和張海波對視一眼,有些吃驚。
丘希賢和唐慧菱卻不以為然。
他倆知道王維民和曾驊關系好,跟親姐弟一樣,何況她還是丘盛華的“師傅”,她愛人李振生是丘世中的“師傅”。
曾驊撇了撇嘴:“我還要上學。”
“拍完《瞧著一家子》,我知道你要復習高考,就沒催你。現在你高考也考完了,華清大學也報名了,有空閑了,該給我們寫部劇本。
要記得,你還是北影廠文學編劇組成員,每月還拿著三十六元的工資呢。”
丘世中在旁邊晃來晃去,像個狗頭軍師。
“沒錯,驊子,你不能白拿咱們北影廠的工資啊!你也不能埋頭搗鼓你那部什么曠世小說啊,你得創作新劇本,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
王大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是這個道理。”
“王大姐,那這部戲開拍的時候,我能不能進組當個學徒啊。實踐一回,遠勝過在課堂上上十節課,這話可是你跟我們說的。”
王維民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在這里等著我。肯定沒問題。驊子的劇本,廠里十有八九是讓我和老李又開夫妻店。
你跟著你師傅就是,再把你姐也叫上,當個場記,好好實踐。”
“得了您!”丘世中轉過頭來,盯著曾驊,“驊子,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你這股東風了。”
你們都安排好了,就等著我一個人了是吧。
“好吧,這幾天我想想,把思路理一理。”
要好好想一想,看看白嫖哪一部。
今年比去年的氣氛要寬松點,但是著名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還沒召開呢,還得摟著來,不能超綱!
陸遙開口問道:“小曾同志,剛才聽說你在創作一部小說?”
“是的。”曾驊煞有其事地答道,“我在楚南一個偏遠的小鎮長大。那里有些故事,有些人,在我的記憶里非常深刻。
我一直想著,怎么把他們用文字展現出來,連同那個年代,以及我們對那個年代的反思。”
陸遙倒吸一口氣,曾驊這話說得有點大,他有這個能力?
詩歌跨到小說里去,他能做得到嗎?
曾驊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從詩歌跨到小說,難度很大。高考完后,我全部身心全在這部小說里,四個月,終于完成了初稿。但是回過頭一看,太多的缺陷,起碼還得改個兩三稿。”
人家寫小說,尤其是長篇小說,都是按年數算的。
陸遙寫《平凡的世界》,從籌備到下煤礦體驗生活,再到關著門寫作,花了四年。
陳中師寫《白鹿原》,也花了四年。
自己才花了四個月,只是走完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爭取今年內寫完,就不錯了。
張海波在旁邊哀怨道:“春生同志,你為什么不繼續寫詩歌了呢?”
曾驊尷尬地答道:“沒有靈感,真沒有了。”
說完他忍不住轉頭看向丘世中。
此前自己不寫詩,最哀怨的就是他,恨不得天天在自己面前唱孟姜女哭長城。
現在好了,已經麻木不仁了。
難怪你寫不出好詩來,你沒有真正熱愛過它!
丘世中轉過頭來,對張海波說道:“張老師,自從驊子也寫不出詩歌來后,我徹底放棄了。”
張海波好奇地問道:“為什么?”
“驊子這么有才華的人都沒有靈感了,說明詩歌在我們中國,真得沒有什么希望了。以前是它在安撫我們的心靈,讓我們無處安放的靈魂有了寄托。
時代在進步,我們也在不斷地進步。現在,它應該被另一種心靈上的共鳴所取代,我們的心靈應該有其它更新穎的文藝形式來撫慰。”
張海波聽得目瞪口呆。
陸遙卻是若有所思。
切!
說得煞有其事的!
曾驊鄙視地看了丘世中一眼。
太了解他了,這廝現在一門心思放在攝影上,早就把詩歌丟到一邊去了,他這是在為他自己的移情別戀找借口。
兩周后,曾驊拿著劇本初稿找王維民。
王維民接過草稿,又驚又喜:“新劇本出來了?”
“《喜盈門》?”王維民匆匆過了一遍草稿,好奇地問道:“小曾,你怎么想到寫農村故事劇本的?”
“王大姐,我看過部分《瞧這一家子》影迷的來信,他們說,拍了城市人民群眾的生活,為什么不拍農村人民群眾的生活?
我一想這對啊。粉碎F4之后,祖國充滿了陽光,人民群眾歡聲笑語,也應該包括農村。于是我這兩周周末,跑到順義、昌平幾個郊區村莊轉了轉,找了些靈感,昨天趕出這么一部劇本。”
“一天一夜趕出來的?”王維民忍不住樹了個大拇指,“我就知道小曾是出了名的快!北影廠第一快槍手!”
現在的人好淳樸啊!
王維民很快就看完,放下劇本,有些不解,“你這部劇本里,喜劇效果少了很多啊。你說的笑點,沒有《瞧這一家子》來的那么密集。”
“王大姐,農村里的生活,跟城市里的不大一樣。婆媳關系、妯娌關系、姑嫂關系、鄰里關系,比城市里要復雜得多。
我前思后想,不能拿這些關系來制造喜劇效果吧。《瞧著一家子》放映后,很多人的批評集中在過于庸俗,輕浮。
要是我在這部農村題材的電影里,再使勁制造笑料,可能會有人批判我們歧視和嘲笑農民...”
王維民聽懂了。
《瞧這一家子》有那么多笑料,因為城市容量很大,本身就有這么多笑料,只是被曾驊堆集在胡家這一家子身上。
農村的生活相對比較簡單、封閉和單一,磕磕碰碰會更多,全是矛盾和沖突。在這個基礎上制造喜劇笑料,確實不大合適。
硬撓著觀眾的胳肢窩讓人笑,說不定真得會被人扣上一頂嘲笑諷刺農民的帽子。
看到王維民理解了,曾驊繼續說道:“王大姐,我們拍這部戲的目的其實跟《瞧著一家子》,在本質上是一樣的。
傳遞真善美,展現中國新時代農村的新風貌。所以我們可以更多的放在親情,以及孝順老人,緩和家庭矛盾上。
劇情平和些,但是這種農村家庭倫理片,可能更受農村觀眾們的喜歡,因為他們有共情啊。”
“農村家庭倫理片?小曾,你可真會取新名詞啊!”
王維民想了一會,馬上拍板,以第四創作組的名義上報,遞交劇本初稿,申請立項。
好啊,終于又可以住招待所,混補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