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醫生叫許晉飛,是個三十出頭的,戴金絲眼鏡的儒雅男人。
聽程桉說,一年前她出現了失眠的情況,也是這個許醫生治好的。
踏進心理診所,映入眼簾的便是門口兩盆一人高的龜背芋,枝葉繁茂,讓人心曠神怡。
前臺接待處,那個身材姣好的小姐姐吸引了我的目光。
黑絲包裹著長腿,職業裝將臀線勾勒得極其完美,精致妝容下是一張風情萬種的臉。
胸牌上寫著,張木青,倒是跟她的長相大相徑庭。
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直到程桉叫我的名字,我才依依不舍地挪開目光。
診室里,許醫生坐在白色旋轉椅上,鏡片后是一雙深不可測的眼。
滿目素凈的白,冷氣灌進脖子,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因為是臨時加的號,他只是簡單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例如工作壓力,失眠時間等等。
我沒有告訴他林倩的事,我信不過任何人。
“這樣吧,我先給你開兩個星期的藥,你先回去吃吃看有沒有效果?!?
“兩個星期后,再回來復診,做進一步治療?!?
他撕下一張寫滿字的紙遞給我,我愣愣地沒有動,程桉伸手接過。
離開時,我又看了一眼那個叫張木青的前臺,她沖我報以禮貌的職業微笑。
卻在我的心里激起漣漪。
下個禮拜再見,張木青。
程桉去電信公司換了座機號碼,那個來自地獄的女聲沒有再出現過。
可是我的精神狀態依然每況愈下。
許醫生開的藥似乎沒有緩解我的病情,反倒是加重了我的幻覺。
有時夜里分明會聽見電話鈴聲,可程桉說我疑神疑鬼,壓根就沒幾個人知道我家的新號碼。
漸漸地,這種像等待定時炸彈爆炸的恐慌席卷了我,我甚至出現了白天都能出現幻覺的情況。
有一日,我在沙發上坐著發呆,猛然看見窗外閃過一個人影,身型步態像極了林倩。
可我家住在二十樓。
空調房里,我后背的衣衫全部濕透,感覺房子里四處都是林倩的影子。
程桉下班回來時,我因為長時間精神緊繃和昏厥過去。
“你這樣的情況,我上班也不放心?!彼奶鄣孛嗣业哪槪八懔?,我請個長假,先照顧你一段時間吧?!?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幾乎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因為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
電視里的女主角變成林倩的臉,手機也不能看了,刷著刷著視頻會出現幻覺。
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程桉服侍我吃藥,安撫我入眠,沒日沒夜陪著我。
但我的情況越來越差,短短兩周,瘦成了皮包骨,臉頰深深地凹下去,一雙眼球突兀地掛在臉上。
眼看著要到第二次看心理醫生的時間了。
這次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許晉飛還是戴著那個金絲眼鏡。
接待處的張木青依然打扮得誘人,可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關注美女,只想求救。
再這么耗下去,非死即瘋。
這次許醫生將程桉請了出去,只留我一個人在診室里。
空調還是一樣冷,我縮了縮脖子,目光與鏡片后那雙眼對視,又迅速地低下了頭。
“看得出來,上次開的藥對你沒作用。”他的聲音極其冷靜,沒有溫度。
我告訴他,我做了一個怪夢,在夢里我殺了一個人。
他問我,認不認識夢里這個人,我搖頭否認。
“這個夢,很真實是嗎?對你的影響很大?!?
許晉飛微笑著推了推眼鏡。
我忙不迭地點頭。
“可是,夢終歸是夢,不可能存在于現實生活中的,你要分清夢和現實。”
“不不不,很真實的,特別真實?!蔽矣行┘樱瑥囊巫由险酒饋?,差點沒咆哮出聲,“我都看見她了,還一直接到她的電話,她的笑聲好可怕,好可怕?!?
說著,我打了個冷戰,頭頂的空調“呼呼”地往外灌風。
許晉飛見狀,調高了空調的溫度,柔聲安撫我坐下。
“好的好的,你先冷靜一點,我們……”
“丁零零——丁零零——”,突然想起的電話鈴聲嚇得我從椅子上彈起來,如臨大敵地盯著那個白色的座機。
許晉飛朝我擺擺手,接過電話說了幾句,就把電話聽筒扣在了桌面上,著急忙慌地離開了診室。
通過診室門上那塊半透明的玻璃,我看見他離開了診所。
“咯咯咯——咯咯咯——”,是她!是那個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