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別說了,我嫁。不管嫁哪個,我都嫁?!闭枷矌д蓟⒒匚堇镄?,出來時,在幾人之中投下驚雷。平靜的神情,不似在說她自己。
“喜兒……休胡言?!?
占老漢趕忙去攔,生怕占喜怒極,不管不顧做出什么糊涂事。
“爺……我已想明白,左右都得嫁人。這個虎狼窩,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我只有一個要求……”她扭臉看向趙有才,專注而堅定,“我要帶我阿弟一起走,我在哪,他便在哪。若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們出這個門。”
“不行!”
方桂蘭急急阻攔,她還想著過兩日拿占虎換個好價錢。
“嬸嬸不是早盼著我姐弟滾出這個家,我今日幫你找著機會,嬸嬸怎的又不舍了?!闭枷脖梢淖I嘲道。
“我……”因著趙有才父子在,她不好明說。只一雙三角眼,忿忿地凝向占喜,大有她只要敢把占虎帶走,就敢撕了她的架式。
“唉……”占老漢心痛撫額,懨懨地倚在桌沿。方才的經歷一場浩劫,叫他渾身乏力,此時已是強撐著精神處理這事。他內心五味雜陳,占喜眼下最好的出路還是老二他們給尋的,想到這么小的丫頭要同個老貨過一輩子,他恨不得一拐子夯死老二夫妻。
“用不著這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趙有才拖著躲他身后的趙寅,往前拽了拽。“老爹,您看我這兒如何?!?
“嗯?”
趙有才話落,幾人視線瞬間轉去趙寅身上。只見男子肩碩背闊,身量頎長。如玉面上一雙鳳目狹長而潤,額寬鼻挺,唇微緋。
面對他人赤裸裸的打量,趙寅有些抗拒。他不知所措地瑟縮著直往趙有才身后鉆,卻叫他爹強硬拖回原處。
他極不情愿,撇唇立在人前,只頭固執地偏向一旁,高高昂起。緋色的雙唇抖動,在小聲嘟囔此刻的不滿。
趙寅一表人材,除一條腿有些微恙之外,其他難挑任何不妥之處。
方桂蘭和占老二見之,更是瞬間瞠目,滿臉不可置信。為這今日事,方桂蘭昨兒就送了閨女兒子回娘家。現下看來,她悔的腸子青了。這樣好相貌的男子,竟便宜占喜這個死丫頭。當時知道占喜許給個老貨,她還樂半晌,沒成想,竟是給人俏兒相的。
占老漢聞言,僵白的面色緩上絲血氣。占喜不然,她不知道其他人發沒發現,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方才她抱著虎子出門尋醫時,無意間瞥見這個年輕男子從袖袋掏了塊貽糖吃。成年男子嗜甜,原也沒什么。可這趙寅,拿出糖僅舔了兩口,又心滿意足地放回原處,還寶貝似的捂著,謹慎模樣,生怕人搶了。那舉動,怎么看,也不像個神志正常的。
占喜沉默,算是應下這樁親事。占老漢也軟了態度,好言好語的同趙有才商談相關事宜。
“喜兒今歲才一十有三,老頭我涎臉懇求姑爺能否緩兩年與她同房。至于虎兒,喜兒想帶了去,還望你們能應下,在家里……他倆太過艱難?!闭祭蠞h怕趙有才和趙寅拒絕,又道:“不白吃你家糧,村東邊的山坳里,我還有一畝地。你們若應下,我便允你半畝……”話未完,他咬咬牙,“不……一畝全拿去,是種是賣,隨你們,我無二話。”
分家前,他是有些錢傍身的。老大夫妻去后,占老漢為了讓才老二一家毫無芥蒂地收留占喜姐弟,把體已銀子大半給了他們。如今還剩幾分碎銀,拿出來,也撐不起臉面。沒了地,他再墾就是,不過多費些功夫力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