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老漢拖拽不住，被搡得跌倒在地，他伏在那兒粗喘，一時也起不來。占虎子害怕地抱住占喜后腰，嗚咽著哭號大叫，“不準你們動我阿姐，你們是壞人，快走開……快走開。阿姐……不要走……不要……”四歲小兒已能聽懂他們說的話，除了嗚嗚哭求，什么也做不了。

“阿爺……阿爺……”占喜焦急地喊了兩聲，見占老漢還能動，哄了占虎過去，“虎子乖，阿姐沒事……聽阿姐話，過去把阿爺扶起來。”

小虎子哼哼唧唧地抹了淚，去拉摔在地上的占老漢。小小的身子即使用盡全力，也不能拖動分毫，當下，又慌得他涕泗滂沱。

“阿姐……我拉不動阿爺，怎么辦……我拉不動啊。二叔……二嬸兒……你們行行好，我會給你們干活，你們救救阿爺，不要賣我阿姐。”

占老漢揩走虎子面上的淚，出聲安慰：“虎子，爺沒事，莫哭。只要阿爺在，沒有能把喜兒帶走。老二，你個挨千刀的混貨，還不趕緊給喜兒松咯。”

哭喊夾雜叫罵，占老二家一時雞飛狗跳。

王有根看不過，欲起身過去幫忙，叫張老漢攔住。

“閑事莫管……知道他占老二什么貨色，你現下過去準備怎么辦。給錢？還是打架？”

左右兩難之際，王有根頓住腳，決定還是先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二叔……爺好歹是你親爹，若他今日出事，你在這村里的名聲怕是要臭了。方才在圍著看熱鬧的人可不少，你瞧……外頭張阿爺也在，回頭他去村正那處說一嘴，你們往后在這村里，怕是要叫人戳著脊梁骨過日子了。”

“這……”

占老二明顯被唬住，扭頭正對上張老漢一張陰沉的臉。他稍一思索，就要解了捆在占喜身上的繩子，卻叫方桂蘭搡出十幾步遠。

“慫包爛貨，你還算個男人，竟叫個小丫頭騙子糊弄住。老不死的身子原本就不好，自己跌摔了怎能怪到我們頭上。小賤蹄子，你休想誆我們放了你。今日這趙家，你自已去最好，省得費我們氣力。至于你弟弟，哼……等送走你，回頭我再尋個人牙子賣了，足夠我們家吃上一年半載的。”

“阿爺尚在，你如此蠻橫，不怕天雷劈死你個賊婦？”

依方桂蘭的性子，這事她定在心理盤算多時。占喜氣得渾身發顫，雙眸怒瞠，死死擭住方桂蘭那張精明算計的臉。

占喜只恨自己軟弱，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她定要帶著阿弟逃出去。

再顧不得其他，她瞬間咬牙蓄力，發了狠地沖著方桂蘭腰腹部撞上去。

巨大的沖擊力震得占喜頭暈眼花，她俯身緩了緩，一抬頭便挨了幾巴掌。瘦弱到凹陷的頰面瞬間翻紅浮腫。一天未米水未進，占喜再支撐不住，跌坐地上。

“你個白眼兒狼……小賤人……連我也敢撞，看我不打死你。”

話落，方桂蘭上前又是幾下連踢帶打的發泄。

占喜盡量蜷縮身子護住要害，咬緊牙關忍下一波波巨痛。恍惚間，她瞥見個小小身影哭喊著飛奔過來，一口咬上方桂蘭的腿肉。

“啊……小畜生，你也造反。”

方桂蘭吃痛，下意識抬腳踹過去，占虎小小的身子頓時如落敗枯葉，朝門口飛去，磕在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