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委托創作合同交付初稿后毀約并使用相關作品是否構成侵權？

裁判要旨

合作作品不可以分割使用的，其著作權由各合作作者共同享有，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在判斷作品是否構成侵權時，應當從被訴侵權作品的作者是否“接觸”過要求保護的權利人作品、被訴侵權作品與權利人的作品之間是否構成“實質相似”兩個方面進行判斷。

案情簡介

一、2016年8月，被告中國某動公司下屬子公司某咕視訊公司向原告某納風行公司發出宣傳比稿事宜，2016年9月達成口頭委托合同，約定由某納風行公司按照某咕視訊公司的要求為被告制作宣傳視頻。隨后，原告某納風行公司全力制作合同約定的視頻，在三個月的時間里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財力，包括邀請導演創作劇本、收集素材、實地拍攝照片、反復修改等環節才完成了相關視頻初稿。當原告某納風行公司將劇本文稿、素材圖片、樣片等素材交付某咕視訊公司后，某咕視訊公司沒有交付報酬，且單方終止委托，并另行委托他人以原告創意及制作的劇本文稿、素材圖片、視頻樣片為基礎，制作了新的宣傳視頻，交由被告中國某動公司使用。

二、此后，被告中國某動公司在微信公眾號中分別于2017年1月5日發布了《這個視頻看哭上萬人……》，1月10日發布了《你的隨手轉發，也許就可以救助一個先天病兒童》，1月17日發布了《一輩子生活在中緬邊境的深山，她只有一個愿望》三部宣傳視頻，原告主張其與原告某納風行公司交給某咕視訊公司的劇本文稿、素材圖片、視頻樣片高度相似，屬于剽竊，嚴重侵犯了原告某納風行公司的發表權、署名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復制權、放映權、攝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故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訴至法院。

三、2019年5月23日，一審法院和二審法院認為被告未經原告許可，其拍攝的視頻《這個視頻看哭上萬人……》使用了劇本《某話務員的故事word文件》的內容，侵犯了原告對該劇本享有的修改權、復制權、攝制權，應當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

核心裁判要旨

首先，關于被告涉案視頻是否侵犯原告劇本《先某病童故事》著作權的問題。雖然原告在庭審中明確表示該劇本為職務作品，但該劇本的三位作者中，只有吳某2認可口頭約定了該劇本的著作權歸原告所有，原告并未舉證證明其與另外兩位作者廖某、王某對該劇本的著作權權屬做過明確的約定。根據《著作權法》第十一條的規定，著作權屬于作者，本法另有規定的除外。創作作品的公民是作者。在原告并未提供證據證明其與另外兩位作者廖某、王某對該劇本著作權權屬做過明確約定的情況下，法院認定劇本《先某病童故事》的著作權人為原告、廖某及王某。需要指出的是，廖某、王某和吳某2在該劇本的創作過程中雖然分工不同，但其創作的成果在作品中已融為一體，該劇本應當屬于不可分割的作品。《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九條規定，合作作品不可以分割使用的，其著作權由各合作作者共同享有，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但是所得收益應當合理分配給所有合作作者。由于《先某病童故事》劇本為不可分割的作品，作為著作權人之一，王某有權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本案中，被告認可被訴視頻是在王某2016年10月28日創作完成的劇本基礎上進行修改后由王某拍攝完成的，據此可以推定被告使用《先某病童故事》劇本得到了王某的許可，因此，被訴視頻并未侵犯原告對劇本《先某病童故事》享有的著作權。

其次，關于被告涉案視頻是否侵犯原告劇本《獨某族姐妹》及劇本《某話務員的故事》著作權的問題。原告雖然主張該劇本的著作權歸其所有，但該劇本的三位作者中，只有吳某2認可口頭約定了該劇本的著作權歸原告所有。在原告并未舉證證明其與另外兩位作者對該劇本著作權權屬做過明確約定的情況下，法院認定劇本《獨某族姐妹》及《某話務員的故事》的著作權人為原告、廖某及鄭某。需要指出的是，廖某、鄭某及吳某2在該劇本的創作過程中雖然分工不同，但其創作的成果在作品中已融為一體，該劇本應當屬于不可分割的作品。因此，原告作為劇本《獨某族姐妹》及《某話務員的故事》的著作權人之一，有權就他人侵犯該劇本著作權的行為提起訴訟。法院通過比對分析，認定被告視頻和原告劇本在故事結構、主要人物設置、故事情節方面存在實質性相似。被告未經原告許可，其拍攝的視頻《一輩子生活在中緬邊境的深山，她只有一個愿望》使用了劇本《獨某族姐妹相見之路11086word文件》的內容，視頻《這個視頻看哭上萬人……》使用了劇本《某話務員的故事word文件》的內容，侵犯了原告對該劇本享有的修改權、復制權、攝制權。

訴訟經驗總結

一、合作作品不可以分割使用的，其著作權由各合作作者共同享有，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但是所得收益應當合理分配給所有合作作者。由于《先某病童故事》劇本為不可分割的作品，作為著作權人之一，王某有權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本案中，被告認可被訴視頻是在王某2016年10月28日創作完成的劇本基礎上進行修改后由王某拍攝完成的，據此可以推定被告使用《先某病童故事》劇本得到了王某的許可，因此，只要獲得著作權人之一的許可即不構成侵權。

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在81號指導案例張曉燕訴雷某和、趙某、山東愛某人音像圖書有限公司著作權侵權糾紛案中的指導思想，判斷作品是否構成侵權，應當從被訴侵權作品的作者是否“接觸”過要求保護的權利人作品、被訴侵權作品與權利人的作品之間是否構成“實質相似”兩個方面進行判斷。本案同樣采用了上述判斷思路，在判定“接觸”要件時，可以根據原告作品的在先發表得出存在接觸可能性的結論。

三、在“實質性相似”要件的判定方面，以本案為例，雖然原告劇本以妹妹為敘事視角，被告視頻以姐姐為敘事視角，但兩者的故事主線都是由于路途遙遠，姐姐或妹妹無法親自去看望對方，最終通過中國某動4G實現了相見。在具體情節方面，兩作品之間存在多處相似，此時通過綜合比對分析，可以認定被告視頻和原告劇本在故事結構、主要人物設置、故事情節方面存在實質性相似。

法律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2013年修訂）

第九條 合作作品不可以分割使用的，其著作權由各合作作者共同享有，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但是所得收益應當合理分配給所有合作作者。

本案鏈接

北京某納風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中國某動通信集團公司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2019）京73民終3339號】

本案中原告主張權利的作品屬于不可分割的合作作品。根據《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九條規定，合作作品不可以分割使用的，其著作權由各合作作者共同享有，通過協商一致行使；不能協商一致，又無正當理由的，任何一方不得阻止他方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但是所得收益應當合理分配給所有合作作者。由于《先某病童故事》劇本為不可分割的作品，作為著作權人之一，王某有權行使除轉讓以外的其他權利。本案中，被告認可被訴視頻是在王某2016年10月28日創作完成的劇本基礎上進行修改后由王某拍攝完成的，據此可以推定被告使用《先某病童故事》劇本得到了王某的許可，因此，被訴視頻《你的隨手轉發，也許就可以救助一個先天病兒童》并未侵犯原告對劇本《先某病童故事》享有的著作權。法院對原告基于劇本《先某病童故事》提出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此外，關于該劇本所得收益的分配問題，原告可另行向王某或者中國某動公司主張。在涉案視頻是否侵犯原告劇本《獨某族姐妹》著作權的問題，根據《著作權法》第十六條^[18]第二款的規定，合同約定著作權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享有的職務作品，作者享有署名權，著作權的其他權利由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享有，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可以給予作者獎勵。原告雖然主張該劇本的著作權歸其所有，但該劇本的三位作者中，只有吳某2認可口頭約定了該劇本的著作權歸原告所有。在原告并未舉證證明其與另外兩位作者對該劇本著作權權屬做過明確約定的情況下，法院認定劇本《獨某族姐妹》的著作權人為原告、廖某及鄭某。需要指出的是，廖某、鄭某及吳某2在該劇本的創作過程中雖然分工不同，但其創作的成果在作品中已融為一體，該劇本應當屬于不可分割的作品。因此，原告作為劇本《獨某族姐妹》的著作權人之一，有權就他人侵犯該劇本著作權的行為提起訴訟。

延伸閱讀

裁判規則一：對于特殊職務作品，作者享有署名權，著作權的其他權利由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享有，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可以給予作者獎勵。但若作者在履行工作職責后已經獲取工資作為在工作期間履行工作職責的經濟報酬，則不再享有額外依據著作權而要求報酬的權利。

案例一：陳某剛與××省民政廳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2020）青知民終9號】

關于被上訴人民政廳是否應向上訴人陳某剛支付撰稿費及后期編輯費的問題，法院認為，開展部門志編纂是××省人民政府以發文的形式下達給民政廳的工作任務，民政廳為完成該任務于2012年3月2日成立編纂委員會和編纂辦公室，陳某剛為該編纂委員會辦公室成員。又于2013年9月9日下發青民辦（2013）52號《關于民政廳辦公室主任及秘書業務分工的通知》，其中辦公室成員陳某剛的工作分工包括負責編輯《民某志》《××民政年鑒》。陳某剛作為民政廳公職人員，參與編纂《××省志·民某志》是完成民政廳分配的工作任務，是履行工作職責的行為，對此，陳某剛已經獲取工資作為公職人員在工作期間履行工作職責的經濟報酬，現陳某剛額外要求民政廳支付撰稿費及后期編輯費無法律依據，法院依法不予支持。

裁判規則二：職務作品中職務的認定可以適當放寬，只要雙方存在一方為另一方完成工作任務的協議即可。

案例二：羅某利與湖某電視臺等著作權侵權糾紛上訴案【（2001）湘高經二終字第11號】

上訴人羅某利與被上訴人湖某電視臺通過口頭約定，達成了由電視臺提供膠卷、場地，羅某利自愿來“快某大本營”劇組拍照協議。在協議履行一段時間后，雙方又達成由電視臺每場提供200元勞務費的補充協議。羅某利根據約定，利用“快某大本營”提供的劇場燈光、舞美等攝影背景及電視臺編導組織的表演節目等前提條件，拍攝出來的攝影作品，內容是否合法，能否發表均應由湖某電視臺承擔責任。上訴人羅某利主動提出的“快某大本營”劇組承擔攝影工作，電視臺和羅某利之間達成的協議和補充協議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內容無違法之處，且已實際履行。羅某利上訴提出其不是湖某電視臺雇傭的工作人員，電視臺支付的是辛苦費，而不是勞務費，因本案為著作權侵權糾紛而非追索勞務費的糾紛，其理由不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