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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署名之爭:原創編劇與總編劇誰享有署名權?

閱讀提示

影視劇編劇的署名權,是指影視作品編劇享有的在電影或電視劇上的署名權,該權利受著作權法的保護,不得侵犯。隨著影視劇行業的蓬勃發展,涉及影視劇編劇的侵權糾紛也不斷涌現,其中不乏一些涉及知名作者和作品、受到社會廣泛關注的典型案件。在編劇的合法權益得不到保護的情況下,難以創作出優秀的劇本,也就不可能拍攝出優秀的影視劇作品。筆者在這里選取了影視劇編劇署名權的相關案例與大家一同探討。

裁判要旨

在合同未約定具體署名形式的情況下,制片方在影視作品上根據編劇實際創作貢獻為不同編劇署名時冠以總編劇、原創編劇等特定稱謂,以體現各編劇不同的分工和作用,這種做法本身并不為法律所禁止。且總編劇和原創編劇稱謂并不存在明顯優劣之分,沒有證據表明在文學創作領域存在總編劇必然比其他編劇對作品的貢獻更高、地位更顯著的標準或者慣例,故總編劇署名并不必然會對其他編劇的貢獻造成貶損。

案情簡介

一、2012年8月始,花某影視公司和蔣某為創作電視劇《某月傳》劇本,約定花某影視公司聘任蔣某為電視劇《某月傳》編劇;蔣某依公司要求修改創作,若經修改仍不能達到要求,公司有權聘請他人在蔣某劇本基礎上進行修改創作;編劇署名排序由公司確定;蔣某同意在電視劇《某月傳》片頭中署名為“原創編劇”。在劇本創作期間,因蔣某提交的劇本經修改后仍不能達到花某影視公司的要求,該公司遂于2013年8月與王某簽訂委托創作合同,委托王某在蔣某劇本基礎上進行修改創作。在制片人的協調下,《某月傳》劇本大部分內容的創作模式是:蔣某創作初稿,將稿件發送給制片人,王某進行進一步修改創作。王某自2013年10月至2014年10月,陸續提交了《某月傳》電視劇拍攝版劇本。2014年9月,電視劇《某月傳》開機,王某在拍攝現場對劇本作進一步修改。2015年11月30日,電視劇《某月傳》在某方衛視和某京衛視開播。電視劇《某月傳》視頻片頭、DVD出版物包裝盒、宣傳冊封面等載明“原創編劇:蔣某”“總編劇:王某”。

二、蔣某一審訴稱:花某影視公司、王某在上述載體、媒體宣傳及其他資料上將王某作為《某月傳》電視劇劇本的第一編劇及總編劇,花某影視公司在部分海報、片花上未載明“根據蔣某《某月傳》同名小說改編”及未署名蔣某編劇身份,上述行為均侵害了其署名權,故請求法院判令花某影視公司、王某停止侵權,賠禮道歉,并各賠償經濟損失及合理費用1元。

三、被告花某影視公司、王某辯稱:因蔣某提交的《某月傳》劇本經修改后仍不能達到公司要求,公司依合同約定可委托王某對蔣某版劇本進行修改創作,并確定編劇署名順序。王某從頭至尾參與了《某月傳》電視劇劇本創作及拍攝的全過程,且做了大量把握全局的統籌、指導工作,故公司為其署名時冠以“總編劇”稱謂名副其實。海報、片花屬于宣傳品,不是電視劇作品本身,公司無義務在電視劇宣傳品上載明編劇姓名。

四、一審法院認為關于《某月傳》電視劇海報、片花上未署名行為,署名王某為總編劇、第一編劇的行為沒有侵害蔣某的署名權,蔣某主張的各項侵權行為不成立。

五、蔣某提出上訴,2017年3月6日,二審公開審理,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花某影視公司的署名行為并未侵害蔣某的署名權,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核心裁判要旨

二審的爭議焦點是:1.將王某作為《某月傳》第一編劇和總編劇的署名行為是否侵害蔣某的署名權;2.《某月傳》電視劇片花、海報上未載明“本劇根據蔣某同名小說改編”或蔣某編劇身份,是否侵害蔣某的署名權。

第一,關于將王某作為《某月傳》第一編劇和總編劇的署名行為是否侵害蔣某署名權,法院認為在《某月傳》電視劇劇本創作過程中,王某和蔣某均付出大量創作勞動,對劇本的最終完成發揮重要作用。在二者付出的勞動和發揮的作用不存在懸殊差異的情況下,花某影視公司確定王某為《某月傳》電視劇劇本的第一編劇,并沒有違反上述合同約定。根據文意理解,“總編劇”和“原創編劇”稱謂反映不同編劇在創作中的工作性質和分工側重,二者并不存在明顯的優劣之分。況且,也沒有證據表明,在劇本創作領域存在總編劇必然比其他編劇對作品的貢獻更高、地位更顯著的標準或者慣例。當然,如花某影視公司在確定署名稱謂前事先和蔣某溝通,對相應稱謂進行適當解釋,會更有利于增進理解,避免引發糾紛。法院認為花某影視公司為王某以“總編劇”署名,以及王某在“編劇王某”新某微博上宣稱其為電視劇《某月傳》總編劇的行為并沒有侵害蔣某的署名權。

第二,關于《某月傳》電視劇海報、片花上未載明“本劇根據蔣某同名小說改編”或蔣某編劇身份,是否侵害蔣某署名權,法院認為海報和片花既不是電視劇作品本身,其目的和功能也非表明作者身份。花某影視公司已經在《某月傳》電視劇片頭、DVD出版物、宣傳冊和部分海報上載明“本劇根據蔣某同名小說改編”及蔣某編劇身份。因此,花某影視公司沒有在片花和所有海報上載明“本劇根據蔣某同名小說改編”及蔣某編劇身份并沒有侵害蔣某的署名權。

訴訟經驗總結

一、編劇是否享有署名權,不僅需要判斷其是否真正參與了劇本的創作,還需要判斷其創作內容是否反映在最終的影視劇中。編劇的署名權必須以劇本的實際使用為基礎。例如,在本案中由于海報和片花不是作品本身,也不是影視作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它們只是由電視劇權利人制作,以宣傳電視劇,其內容主要受宣傳效果的影響。本合同中未特別約定的內容,由權利人自行決定。此外,現行法律沒有規定編劇在海報和片花上署名,也沒有相關的行業慣例。因此,這種情況往往不被視為侵犯作者的署名權。

二、在合同未約定署名形式的情況下,制片方可否在影視作品中為某一個編劇署名時加上總編劇的稱謂?這種署名方式是否會侵害其他編劇署名權?一般認為,不能孤立地從“總編劇”“原創編劇”這兩個概念本身去評判,而應當結合不同編劇的客觀創作事實以及實際創作貢獻來進行綜合判斷。制片方為王某、蔣某署名時冠以“總編劇”“原創編劇”稱謂,既沒有割裂、削弱、淡化蔣某與劇本之間的密切聯系,影響蔣某通過署名對其作者身份的表明及創作貢獻的彰顯,也沒有錯誤搭建或過分增強王某與劇本之間的關聯,讓人誤認為王某對該劇本付出了最大勞動。

法律規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2013年修訂)

第十九條 使用他人作品的,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但是,當事人另有約定或者由于作品使用方式的特性無法指明的除外。

本案鏈接

蔣某與王某等侵害作品署名權糾紛上訴案【(2017)浙03民終351號】

在《某月傳》電視劇劇本創作過程中,王某和蔣某均付出大量創作勞動,對劇本的最終完成發揮重要作用。在二者付出的勞動和發揮的作用不存在懸殊差異的情況下,花某影視公司確定王某為《某月傳》電視劇劇本的第一作者,并沒有違反上述合同約定。蔣某主張花某影視公司和王某在《某月傳》電視劇相關的媒體和材料中使用“王某、蔣某”的署名排序,侵害其作為第一作者的署名權,本院不予支持。在電視劇劇本創作中,制片方根據實際情況,依照合同約定,組織二名以上編劇參與共同創作,此種做法有利于聚合創作智慧,提高創作效率和質量。二人以上參與共同創作時,每位編劇所發揮的作用各有不同。制片方在電視劇作品上為編劇署名時冠以特定的稱謂(如本案的“總編劇”、“原創編劇”等)以體現每位編劇不同的分工和作用,這種做法本身并沒有被著作權法或其他法律所禁止。在不違背善良風俗,侵害國家利益、公共利益和他人合法權益的情況下,制片方可以實施上述行為。故花某影視公司為王某署名時冠以“總編劇”稱謂的行為本身并不違法。

延伸閱讀

裁判規則一:胡某、劉某主張的創作行為緣起于其二人與天某海煦公司簽署的《編劇合約》,因此在署名權的問題上,屬于侵權與合同的競合。故涉案合同的性質、約定的內容和合同的履行情況是對涉案行為是否構成著作權侵權判斷的基礎性事實,而不能拋開涉案合同基礎簡單地談侵權問題;在沒有特殊約定的情況下,對于電視劇的編劇署名權的實現應當與參與整部電視劇劇本創作的程度和深度相匹配,與合同約定的創作對價相匹配。

案例一:胡某等訴劉某平等侵犯著作權糾紛案【(2015)朝民(知)初字第4495號】

本案中,胡某、劉某主張的編劇署名權與其主張的劇本合作作者署名權實質上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首先,從涉案合同的約定內容看,雖然約定了胡某、劉某作為劉某平的編劇助手,享有電視劇播出時的編劇的署名權,但是雙方當事人對該條款的理解并不相同。胡某、劉某認為只要是其參與了涉案電視劇的劇本創作并使用了其創作的部分內容,其就應當依約享有涉案電視劇播出時的編劇署名權。而天某海煦公司則主張胡某、劉某只有完全按照合同約定完成了劉某平認可的各自十五集劇本的創作任務,涉案電視劇予以實際使用了,胡某、劉某才享有相關電視劇的編劇署名權。法院認為,在涉案合同并未就此明確予以約定的情況下,后者的理解和解釋更加合理和具有邏輯性,也更加符合行業的慣例。應當說,在沒有特殊約定的情況下,對于電視劇的編劇署名權的實現應當與參與整部電視劇劇本創作的程度和深度相匹配,與合同約定的創作對價相匹配,如果僅僅是參與了創作或者說付出了勞動即享有署名權的話,則必然會推導出一整部電視劇劇本哪怕只是使用了參與創作者一句話、一段話,也要為其署名編劇的結論,這顯然是站不住腳的。現根據本案目前的證據情況,胡某、劉某未舉證證明其各自全面履行了十五集劇本的創作義務。雖然其訴訟中陳述是劉某平告知其等待通知后再行創作,但胡某、劉某就此并未提供證據予以證明,劉某平對此亦不予認可。故在現有證據情況下,胡某、劉某在涉案合約的履行上存在重大違約,其要求確認其二人為電視劇《某某無戰事》的編劇,享有編劇署名權的訴求不存在合同基礎。其次,從實際使用的角度講。庭審過程中,雙方對于劉某平劇本與實際播出的《某某無戰事》電視劇對應內容的一致性均不持異議,因此劇本內容與電視劇內容無需另行比對。上文論述中已經認定胡某、劉某并未舉證證明劉某平用于著作權登記的劇本使用了其具有獨創性的內容,因此,在沒有相反證據的情況下,亦可以認定實際播出的《某某無戰事》電視劇并未使用胡某、劉某主張的具有獨創性的內容。故從實際使用的角度講,胡某、劉某也無權主張涉案電視劇的編劇署名權。

裁判規則二:林某系涉案小說《某箏(原:某刃)》及劇本《某箏》的作者,使用上述作品獨創性表達的影視劇出品方、權利人,有義務為林某署名。

案例二:北京某聯盟影視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等與林某侵害作品署名權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2020)京73民終545號】

本案中,林某與某聯盟公司簽訂的《版權購買及劇本創作協議書》系屬合法有效,雖然秦某與某聯盟公司亦簽有與前述協議內容一致的《版權購買及劇本創作協議書》且林某對此知情,但不能當然推定林某認可其與某聯盟公司簽訂的協議不再履行,其放棄署名權利并認可將來影視劇中僅署名秦某。某聯盟公司就其所稱的存在兩份協議的原因及過程,除一審審理中其前員工周某的證人證言外,缺乏其他證據佐證,本院不予采納。關于某聯盟公司、新某投資公司是否知道林某系涉案小說《某箏(原:某刃)》及劇本《某箏》的作者。從協議履行過程看,某聯盟公司自認未曾直接與秦某進行溝通,劇本交付、合同款收款主體又均為林某,某聯盟公司應知林某系涉案小說《某箏(原:某刃)》及劇本《某箏》的作者。此外,涉案影視劇《某箏》在不同視頻網站存在不同的編劇署名情況,包括“肖某”(林某筆名)、“林某”、“秦某”等,某聯盟公司、新某投資公司對此未能進行合理解釋,新某投資公司辯稱其僅知道秦某與某聯盟公司簽訂的《版權購買及劇本創作協議書》,對林某參與創作一節不知情,對未為林某署名不存在過錯的理由不能成立。據此,某聯盟公司、新某投資公司不存在不為林某署名的正當理由,一審法院認定其未在涉案電視劇《某箏》上為林某署名為編劇及原著作者,構成對林某署名權的侵害,并判令其承擔相應侵權責任,處理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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