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那么沖動？”

小胡椒站在十米外，電弧槍瞄準了柯凡的腦袋。一旁的張聞天同樣嚴陣以待。

柯凡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們都誤會了，誤會自己和他們是一類人。

雖然曾經，他也以為自己應該和顧霏一樣，在這個世界用自己的能力服務于聯盟，服務于所謂人類文明。

畢竟人類，始終是他的來處與歸屬。

可柯凡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不是他自己不對勁，是這個城市不對勁，是神殿里的神不對勁。

他沒見過聯盟五城里的其他四城，但聽聞除了風土人情和護佑的正神不同，其他差別并不大。

柯凡查閱所謂的凈化儀式，書本里講述得依然模棱兩可，但柯凡從字里行間仍然理解到一點。

這是一種供奉，用所謂有罪的，不純凈的，痛苦的同類獻祭給正神的祭祀行為。

凈化后的人幾乎失去靈魂，形同活尸，實際上他們如果沒有別人照料，很快身體也會真正死去。

神到底從他們身上抽走了什么？

柯凡找不到答案，可這所謂正神的行徑，和邪神又有什么區別？只不過多了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只不過所有人都在匍匐跪拜中，以為自己不會成為踏入凈化池之人？

這座城市，除了其宣稱的安全，剩下便是壓抑和麻木，人們活著，卻又不曾真正活著。

柯凡不是沖動，他殺了庫拉，只不過是已經不屑于再當什么神使。

為聯盟尋找裂隙？失敗了就被封在血晶里？

開什么玩笑呢？

柯凡終于在神殿外的山坡上見到了所謂的神鶯小隊，那是4個看上去就身懷絕技的異能人，其中一人已經毫不客氣地舉著雙刀向自己沖來。

“老張，你沒管好你的隊員哦。”

“邪能者，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他們一邊說著廢話，一邊從正面攻向柯凡。

躲過一記長鞭攻擊后，柯凡不耐煩地鉆進山林中，他不想戀戰，他的目的很明確：出城。

半小時前，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調查小組將新的的任務和資料發給了柯凡。

他們已經查到在城里利用惶蛇導致大規模感染的創世會成員，此刻已經逃離赤川城，回到他們最近的一個分部的據點。

顧霏和郝自強已經出發。調查組已經安排了另一輛車給柯凡，身份鎖都設置好了，讓他緊隨其后。

柯凡覺得現在這情況，有輛經過精良改裝的裝甲車還是不錯的。

雖然他已經不再需要執行調查組的任務，但他也想去抓住那些創世會的人好好問問，妹妹大腦的事情。

在林子里穿梭的過程中，柯凡感覺到神鶯小隊確實不如張聞天的璃龍小隊，他們四人好像都是身體系的，雖然敏捷，但所使用的武器，無論是雙刀，鞭子還是奇怪的弓弩，在環境復雜的林子里都有點施展不開。

但張聞天的力量和速度不在柯凡之下，他更擔心被他追上。

柯凡不想殺這個尚算朋友的人。

閃賺騰挪的過程中，柯凡感覺打了增強藥劑后，身體似乎還在一日日變得愈加輕盈敏捷，這藥對他的效力也太好了。

但轉過幾棵大樹，柯凡還是和抄了近路追蹤自己的張聞天打了個照面。

柯凡二話不說舉起匕首向他沖去，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想用邪能。

張聞天側身閃過，手中的刀刃反射著明晃晃的銀色，他也沒有用自己的血。

兩人在林間空地打得有來有回，柯凡的匕首雖短，但勝在敏捷，身形如鬼魅般左閃右現。

“你快了很多。”

打斗間隙，張聞天喘著氣說。

“你的實力倒是讓我有點失望。”柯凡嘲諷。

“我當你們隊長不能是因為我更強，只是因為我更會照顧大家而已。”

“照顧？”

“我沒照顧好你。”

柯凡心里覺得別扭，張聞天這是要打感情牌嗎？他瞅準機會，匕首瞄準張聞天的側頸扎去。

對方回手抓住了柯凡的手腕，“你真的要殺我？”

“你讓我走我就不殺你。”

“紫金山下面，估計已經集結了赤川所有的神使和城防部的部隊，你覺得你走得了嗎？”

柯凡沉默，他不是沒有預想過這種情況，若真是這樣，他也有對策。

這種時候，他需要一個人質。

比如主祭司的命應該比自己這邪能者重要吧，離開庫拉的洞穴時，他已經將那手執權杖的祭司，和剛被人扶到治療室的主祭司劫走，帶到紫金山某處山坳藏起，陳玄在那守著。

“如果你們不讓我離開赤川，陳玄會立即將麥隆的腦袋擰下來。恐怕你們稍后才能在山上找到這位身首分家的主祭司了。”

張聞天繼續用力阻止匕首插入自己脖子，“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你說神使其實最終是為普通人服務的，但我看到的是，那些人在所謂這個神那個神的陰影下，是不可能真正獲救的。殺庫拉是為妹妹報仇，離開是因為我不想再為你們的神服務了。”

“好。”

“好什么？”

“我幫你離開。”

柯凡有些意外，但又不是那么驚訝。從第一次見張聞天，他就感覺到這人一直覺得對自己有所虧欠。

其實自己做不做神使對他來說確實不重要，當年他愧對蒼目和祟菏的心情，導致他一直試圖尋找彌補的機會。

“我先帶你離開紫金山。”

柯凡收回匕首，張聞天也將刀收回刀鞘。

張聞天比柯凡熟悉紫金山，他走的道路果然避開了其他神使小隊和城防部的人。

攀過一個幾乎垂直的山壁，張聞天帶柯凡來到一個隱蔽的洞口。

“這里可以通往新城邊緣，那里還在建設期，守衛薄弱。”

“怎么會有個這樣的洞？”

“我也是聽說的，當年曾有一條地龍盤踞紫金山，它在山體里鉆出過很多隧道，多數已經被填了。這是我偶然發現的一條。”

柯凡關于地龍的記憶被激活，一種兇猛的生物，喜在地底翻騰。

“好，謝謝你。不過我沒有車，出城后……”柯凡自問自己兩條腿在茫茫荒野可寸步難行。

“我去給你把車弄到新城那邊。”張聞天毫不猶豫。

“你，背叛了你的神。”

“你都明白的事情，我怎么會一點都不明白，只不過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柯凡心領神會，不再多言，轉身就要鉆進洞內。

張聞天補了一句：“如果你是去找創世會，碰到顧霏他們，別傷害自己人。”

柯凡回身點點頭，他和赤川里的大多數人無冤無仇，除非顧霏要殺了自己，否則他不會對她動手。

在張聞天的目光中，柯凡進入了洞穴。

伸手不見五指的隧道一股土腥味，柯凡心念一動，繪板在面前展開，飄在半空中發出紫瑩瑩的亮光，照亮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