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代州城。
已經(jīng)繪制完成代州城的城防地圖,王青云刻意停留了下來,美其名曰考察一下代州的民生,實則另有所圖。
與五臺一樣,代州也有反清義士,曰郎枋。
還有明末滔天巨臂,大明忠臣,流寇克星,有著傳庭死則大明亡的棟梁之才孫傳庭。
孫傳庭此時正好賦閑在家,此時不去巴結(jié),更待何時?
一路打聽,花了多半天時間,王青云總算找到了孫傳庭的家。
啪!啪!啪!
敲開孫府的大門,王青云隨手遞上十兩銀子:“大哥,孫大人在家嗎?”
門房疑惑道:“你是?”
“在下乃孫大人故人之后,今日路過特來拜訪。”
默不作聲的收下好處,門房露出笑臉:“原來是大人的故人之后啊,在下這就去稟報。”
……
“老爺,門外來了個少年,說是您的故人之后。”
聽門房如此說,正在看書的孫傳庭,抬起頭問道:“故人之后?可有拜貼?”
門房敷衍道:“那個老爺,他沒給。”
“叫他進(jìn)來吧。”
孫傳庭揮手,打發(fā)走門房,捋著胡須,皺著眉頭:“會是誰呢?”
……
進(jìn)了孫府大門,不待孫傳庭發(fā)問,王青云提前自報家門:
“在下王青云,今日路過此地,特來拜見孫大人。”
“王青云?”喃喃自語一句,孫傳庭臉色微微一變:“可是那皇家農(nóng)機廠的廠長王青云?”
吆喝!
我有這么出名嗎?
感嘆了一下,王青云回應(yīng)道:“正是在下。”
孫傳庭瞳孔微微一縮:“此子來者不善啊!”
把手里的書丟下,孫傳庭起身拱手道:“原來是王大人啊,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王青云拱手回道:“孫大人客氣了。”
“大人公務(wù)繁忙,不知大人此來?”
面對孫傳庭委婉的提問,王青云直接道明來意:
“在下途徑此地,聽聞孫大人德才兼?zhèn)洌肱c大人結(jié)交一番。”
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閹黨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孫傳庭眉頭一皺,面上不敢有絲毫怠慢:
“在下鄉(xiāng)野村夫一個,能得大人抬愛,實在是三生有幸,寒舍簡陋,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大人見量。”
這是對我不感冒啊!
對于孫傳庭的戒備,王青云選擇了坦誠相待:
“孫大人太客氣了,我算哪門子的官啊,只不過是個四處賣弄的小猴子。
眼下新皇登基,我這舊皇寵臣已經(jīng)不吃香了,錦衣衛(wèi)千戶的差事也干不長了,以后就跟孫大人一樣,要賦閑在家了。”
怕不是出來躲災(zāi)的吧!
你躲災(zāi)就躲災(zāi),來找我干啥?
孫傳庭裝作不解的樣子:“在下久不聞朝堂之事,實在是不知還有此事,不知大人這是要去何處啊?”
這也是個老狐貍!
王青云裝作憂愁的模樣:“不瞞孫大人,現(xiàn)在朝堂上全是聲討閹黨的聲音,在下這錦衣衛(wèi)本就在此一列,又跟魏公公一脈走的有些近,怕被牽連,就出來躲災(zāi)來了。
我打算去陜西躲一段時間,等風(fēng)聲過了再回去。”
“哦!還有此事啊?在下卻是不知,沒想到他魏閹居然也有今天!”
孫傳庭裝作欣喜的模樣,先感慨了一句,隨即又裝作說錯話的模樣補救道:
“在下失態(tài)了,在下絕無針對大人的意思,魏閹是魏閹,大人是大人!”
這貨是真耿直還是假耿直?
你官都辭了,還留那么多心眼干嘛?
擺了擺手,王青云哈哈一笑:“無妨,無妨。”
感覺場面有點尷尬,孫傳庭直接岔開話題:
“在下聽聞大人頗懂經(jīng)世致用之學(xué),在下可否與大人探討一番?”
老小子,老子就等你呢!
計謀得逞的王青云咧嘴一笑:“我正有此意!”
……
兩個年齡差距頗大,又相互不熟悉的人,驢唇不對馬嘴,東一句,西一句,嘎嘎一頓閑扯。
一直拖到午時,在孫傳庭家里搓了一頓家常便飯,臉皮厚到?jīng)]邊的王青云仍然沒有走的打算。
拉著孫傳庭的手又聊起了天下大事,反正就是沒話找話。
從朝廷時政,到地方弊病,再到軍卒訓(xùn)練,行軍打仗。
王青云避重就輕,避開詩詞歌賦,專挑自己還算擅長的領(lǐng)域與孫傳庭進(jìn)行探討。
雖說敗多勝少,有些觀點還存在分歧,但有些一針見血的方案還是讓孫傳庭眼前一亮,是以大體上倆人還算對味。
或許是孫傳庭賦閑在家有些無聊,王青云這個難得的同類,撓到了他的癢癢處。
孫傳庭丟下了原本的偏見,跟王青云越聊越開,越聊越投機,很多官場上諱莫如深的話題也拿了出來進(jìn)行深入的探討,宛如多年未見的摯友一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直到天色將黑,孫傳庭才回過神來:
“青云小友,今日天色已晚,你我二人先用過晚飯,再徹夜長談可好?”
王青云拱了拱手:“多謝孫大哥抬愛,某亦有此意。”
……
猶如熬夜一起打游戲的好基友一般,倆人激情四射的又相互輸出了整整一夜。
當(dāng)清晨的陽光又一次照入客房,孫傳庭丟下手中的小兵人,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青云啊,還要再戰(zhàn)嗎?”
苦澀一笑,王青云把手中的小兵人往桌子上一扔:“不來了,不來了,總是棋差一招,實在打不過,容我重振旗鼓,咱們改日再戰(zhàn)。”
孫傳庭捋了一把胡須,搓了搓手,意猶未盡的說道:
“這一夜的探討交手,某亦受益良多,也需要消化一段時間,很有把握能再上一層樓,青云你可不要懈怠啊。”
孫傳庭紅光滿面,像喝了百年女兒紅一般,完全不像斗勝的公雞那樣驕傲,反而充滿了希冀的樣子。
王青云心中咯噔一下!
壞了!
給這家伙打開潘多拉魔盒了!
以后怕是不好整了!
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事已經(jīng)做了,沒辦法挽回,只能面對現(xiàn)實,王青云只得露出一個笑臉:
“大哥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琢磨怎么對付你,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略做思量,孫傳庭問道:“那七日以后如何?”
王青云兩手一攤:“大哥恐怕不行。”
“為何?”
“眼下朝堂暗流涌動,我這個閹黨出盡了風(fēng)頭的小啰啰,恐怕很難獨善其身,勢必有被牽連之禍,必須得遠(yuǎn)遠(yuǎn)的躲開。”
無官一身輕的孫傳庭,絲毫不顧及朝堂的風(fēng)云,頗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躲哪不是躲,就在我這躲著吧。”
王青云搖了搖頭,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起來:
“后宮我得罪了皇后,言官沒有一個和我對付的,內(nèi)閣、六部、內(nèi)外庭各個衙門,都盯著我這個錢袋子呢,大哥你扛不住啊!”
聽王青云這么一說,孫傳庭勃然變色:“怎會如此?”
“這一年來,我拉著皇帝天天搞研究,從鐵爐到農(nóng)機,沒有一刻停歇,皇帝廢寢忘食,冷落了皇后,是以皇后不喜我,有次還惱羞成怒,親自上腳踹了我!”
摸了摸當(dāng)時被張嫣踹過的臉,王青云又接著說道:
“從去年九月開始,這一年來,我過手的錢,已經(jīng)接近五百萬兩,其中有三成多是純利,這還只是一年的錢,試問大哥,要是你會作何感想?”
孫傳庭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怎會如此不顧大體?你當(dāng)真一年就弄了這么多錢?”
無奈的聳了聳肩,王青云苦笑道:
“怪我咯!吃飯的時候皇帝還沒動筷子,我就先吃上了,皇帝吃的是我吃剩下的,皇帝的龍床就是我的炕,我想睡就睡,你說皇后生氣不?
去年的鐵爐廠,今年的農(nóng)機廠,八成都是我的主意,皇帝只負(fù)責(zé)技術(shù)改進(jìn)和放權(quán),剩下的全是我搞的,一共弄了多少錢只有我和皇帝知道。
每個月結(jié)完賬,廠里數(shù)萬工匠民夫,發(fā)的都是實俸,沒有半點克扣那種。
就這銀子都還是一車一車的拉進(jìn)皇宮,這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當(dāng)各衙門的大人們都是聾子是瞎子嗎?”
聽完王青云的作死,孫傳庭嘴角微微抽動,實在是忍不住:
“干你娘!你她娘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微微前傾,王青云很是囂張的說道:
“要是我告訴你,別看火爐廠歸戶部了,那怕以后農(nóng)機廠也歸戶部,我還能一年搞幾百萬兩銀子,我說我不知道死字怎么寫,你說誰贊成,誰反對?”
!!!!!!
好重的王霸之氣!
孫傳庭略微呆愣了一下,隨即嘲諷道:“你覺得你有恃無恐?”
“眼下是不行,現(xiàn)在新舊交替,新皇帝位不穩(wěn),需要籠絡(luò)人心,我這個出頭鳥太跳騰了,恐有性命之憂。”
見王青云毫不慌張,孫傳庭很是好奇:“既然你知道君心難測,眾怒難壓,怎地還如此有恃無恐?”
“眼下新舊交替,朝堂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較勁,短時間無暇顧及我,我只要出去躲個三五年,等到新皇根基穩(wěn)固,兩個廠的財源枯竭,朝廷內(nèi)外存銀消耗殆盡之時,我再待價而沽,到時候你說首輔的位置,咱是不是……嘿嘿!”
孫傳庭眉頭一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見孫傳庭臉色不善,王青云也不打算再開玩笑:
“大哥,眼下國家弊病甚眾,社稷危若覆卵。希文先生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孔明先生曰,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然青云才堪堪志學(xué)之年,想施展才學(xué)抱負(fù),以后的路還很長,就不能不擔(dān)心慧極早夭,亦不得不如此行事。”
孫傳庭原本想要訓(xùn)誡一番王青云,讓他戒驕戒躁,沒想到王青云的境界比自己還高一籌,不由心生佩服:
“青云志向高遠(yuǎn),傳庭不如也,然武侯用兵如神,青云還是相差甚遠(yuǎn),傳庭愿為磨刀石,助君登臨武道之巔。”
“多謝大哥。”拱手向?qū)O傳庭行了一禮,王青云直起身:“大哥等我從陜西回來,咱們再好好敘舊。”
“好。”
“那大哥我先告辭了,咱們山高水長,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
一路送至街口,目送王青云遠(yuǎn)去,望著那逐漸消失的身影,孫傳庭沒由來的嘆了一口氣:“道阻且長啊,像你我這樣的人,真的能實現(xiàn)抱負(fù)嗎?”
轉(zhuǎn)身回走了幾步,孫傳庭捋著胡須,搖頭晃腦:
“如我二人相互扶持,哈哈~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有此志同道合之輩,西出玉門亦有故人啊!”
脫離了孫傳庭的視線,王青云再也偽裝不下去了,肢體表情格外的豐富!
耶!耶!哦!
冬日干燥的土地瞬間塵土飛揚!
發(fā)泄了一下,王青云才靜下心來,喜滋滋的往回而去。
果然!
只要不涉及利益、立場、仕途。
男人只要能聊到一個頻道,就能當(dāng)朋友!
老孫啊老孫,你還是有些太耿直死板了,太小看人性的卑劣了,好些事情太過于想當(dāng)然了。
這天下間的人,要真都像你這般,這大明怎么可能會亡?
咱這個穿越者能遇見未來,你算是著了咱的道了。
這一天一夜的對線交流,你到底有沒有藏私咱不知道,不過按著大明當(dāng)下的軍事生態(tài)位,在不改革軍制,發(fā)展先進(jìn)武器的前提,自己真的是差太遠(yuǎn)了,只能靠歪門邪道勉強掙扎。
看來自己紙上談兵確實不行,得實戰(zhàn)才行。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我得無限制全方面考量,要不真打不過。
今日給你種下的這顆種子,到時候再澆點水,將來你我的命運就會無限交織,主動權(quán)就在咱手里了!
一路哼著小曲,回到客棧,王青云還沒來得及坐下,李青山就走到跟前:
“師兄,情況咋樣?”
阿哈~
打了一個哈欠,王青云往炕上一躺,慵懶的說道:
“文韜武略,德才兼?zhèn)浒。瑔握撥娛拢灞P之內(nèi)三七開,棋盤之外三七開,我暫時不是對手。”
“那以后他要打咱們咋辦?”
瞥了一眼李青山,王青云沒好氣的說道:
“你著啥急,三五年之內(nèi)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被提拔的,等他們想起來有這號人的時候,你師兄我早就翅膀硬了,還怕打不過他?讓你打聽的事都打聽清楚了沒有?”
李青山咧嘴一笑:“師兄,都打聽清楚了,那個七里鋪的郎枋,自小父母雙亡。
靠鄉(xiāng)黨親戚接濟(jì),吃百家飯長大,現(xiàn)在正跟著他的鄉(xiāng)黨們一起給人做工為生。”
“這樣啊!”
王青云摸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先這樣,我先琢磨琢磨,明天再說。”
……
打發(fā)走李青山,王青云翻身側(cè)躺,枕著手臂,又進(jìn)入了思索模式。
郎枋這人雖出生寒微,卻輕財好施,與劉遷為親戚,且往來甚密。
劉遷應(yīng)該還沒有發(fā)跡,估計官位還不是太高,對他的幫助應(yīng)該不是太多。
現(xiàn)在這人已經(jīng)當(dāng)了建筑工人了,按年歲來算,應(yīng)該是剛剛起步,還沒當(dāng)上包公頭。
崇禎不知何年,帶領(lǐng)兩百多人給人修建烏堡的實力肯定是沒有。
挖土挖出了幾百兩黃金的事,距離現(xiàn)在還不知道得過幾年呢。
小說爽文一般的人物,不好搞啊,不好搞!
……
思來想去,沒有什么好的介入點,王青云只想出了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成與不成,全憑天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青云把手底下的人撒出去了一多半,好一番打聽,才打聽到郎枋的行蹤。
過了暈碳的時間,王青云跟著馬千里就到了郎枋干活的工地。
指著一個身材魁梧壯碩的青年,馬千里說道:“哥,那個就是郎枋。”
看著抱著一塊大石頭,還非常輕松的郎枋。
王青云估摸了一下那塊石頭的重量,隨即眼前一亮:“上好的武將苗子啊!”
……
嘿!
啪!
郎枋把石頭放到磊臺上,正要調(diào)整石頭的角度,他身旁的人對他說:
“枋哥兒,你看看那兩個人,聽人說,這兩天有人到處打聽你,會不會是他倆?”
順著那人指的方向看了看,郎枋撓了撓頭:“打聽額干啥?”
“額哪知道?要不你去問問?”
“也是,額去問問。”
郎枋拍了拍身上的土,直接走到王青云的跟前:
“兄弟,聽說你找額?有啥事咧?”
王青云學(xué)著老牛鼻子的樣子:“哦,我祖上傳下來點絕技,有看天識人的本事,來了代州,我看天上有顆星星比較明亮,掐指算了算,就算到了你。”
“你快拉倒吧,額,要是命好能吃百家飯長大?”
見郎枋不信,王青云笑著說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郎枋伸出手,大聲的制止道:“停、停、停!額沒啥學(xué)問,聽不懂,你還是跟額說白話吧。”
“兄弟,你的苦日子到頭了,快要發(fā)跡了。”
見王青云還是不著四六,郎枋晃了晃他沙包大的拳頭:“額,發(fā)不發(fā)跡,額不知道,但是你再跟額胡扯,額就揍你了!”
果然不好搞!
還給我亮拳頭!
你打的過我嗎?
亮出自己比沙包略大那么一丟丟的拳頭,王青云嘿嘿一笑:“你打不過額!”
被這么刺激,郎枋眉頭一挑:“要不比比?”
“好!”
年輕人到底還是氣盛啊!
王青云挽起袖子,對郎枋做了一個請勢。
郎枋也不廢話,掄起拳頭就向王青云胸口照呼。
王青云身子微微一側(cè),一把抓住郎枋的手腕,運勢要把他甩個跟頭。
郎枋見狀,胳膊微微彎曲,就要收回拳頭。
王青云用力攥著他的手腕,不讓他往回收。
嗯!
力氣不小!
普一角力,兩人都心頭一驚,感覺到對方力量的強橫,也沒再留手,爆發(fā)出更加強悍的力量。
嘿!
嘿!
一個天生神力,一個多年習(xí)武!
誰都不服誰,手上力道不斷加大,連連比拼三個回合,不分勝負(fù)。
看著額頭已經(jīng)青筋暴起的郎枋,王青云咧嘴一笑。
小樣,你以為你是張屠戶啊!
嘿!
猛的一用力,把郎枋拽到跟前,左手拖住他的腹部,王青云直接就把郎枋舉了起來!
啪!
啪!
被王青云在頭頂轉(zhuǎn)了幾圈,又放下來,郎枋感覺有點頭暈,后退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形。
“怎么樣?還要不要比?”
看著似笑非笑的王青云,郎枋撓了撓頭,露出憨厚的笑容:“不比了,不比了,額力氣不如你大,打不過你!”
“現(xiàn)在能好好聊聊不?”
“能!”
一把摟住郎枋,王青云笑呵呵的說道:“兄弟,聽說過關(guān)二爺和周倉的故事沒?”
郎枋撓了撓頭:“聽過!咋了?”
“你想不想當(dāng)周倉?”
低頭沉思了一會,郎枋搖著頭說道:“不想,額欠鄉(xiāng)黨們的情還沒還完呢,不能出去。”
呃~
本想給人畫餅充饑,沒想到人家壓根就沒有欲望,根本就不餓,王青云一下被噎了個半死。
深吸一口氣,王青云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直接擺出他的第二套方案:“那你想不想發(fā)家致富啊?”
郎枋想都沒想的說道:“想啊,這誰不想?”
見有戲,王青云繼續(xù)誘惑道:“我這人最喜歡干賒刀人的活,要不我給你投點錢,幫你組建一支工人隊如何?”
“不用,俺現(xiàn)在就挺好!”
……
真是無欲無求啊!
遇見這油鹽不進(jìn)的主,王青云也是大為無語。
扶額想了一下,王青云開口說道:“你想不想練武啊,俺教你。”
“不用,額表兄家世代軍戶,他就能教額。”
我……
見實在沒戲,王青云只得采用最后的方案:“我實在是見獵心喜,要不晚上一起找個酒館,咱們好好聊聊?”
郎枋咧嘴一笑:“無功不受祿,你這么獻(xiàn)殷勤的人額還是頭一次見,你到底圖額啥?”
“不圖你啥,就是閑的無事,想練練黃老之術(shù)。”
看著王青云有些欠揍的笑臉,郎枋眉頭一皺:
“真是吃飽了撐的,你這是想消遣額啊!要不是打不過你,額非得打出你的屎來!額還要干活呢,沒空搭理你。”
眼見郎枋就要轉(zhuǎn)生回去干活,王青云忙上前攔住他:
“要是我?guī)湍愀苫睿憧煞褓p光?”
郎枋撓了撓頭:
真是奇了怪了,這世上還有上趕著請人吃酒的事?
狐疑的看了王青云一眼,郎枋心思百轉(zhuǎn),一番權(quán)衡之后:
“那成,額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
一邊幫著干活一邊閑聊,王青云硬是等到天黑,郎枋下了工,帶著郎枋和他的哥們們,王青云找了一處酒館,要了一桌子好菜,幾壇好酒。
“來兄弟,額郎枋雖不知你到底是為何,但能感覺你沒什么壞心思,先敬你一杯。”
“好!”
一杯酒下肚,王青云夾了一口菜,吧唧了兩下:“兄弟,你就當(dāng)我是吃飽了撐的吧,今日一見,今生可能再也不會再會,但此生足矣。”
盯著王青云水汪汪的眼睛,郎枋更加疑惑,撓著頭琢磨了半天:
“兄弟,額真是越來越糊涂了,你大老遠(yuǎn)的找額,就單單只為跟額吃個飯?”
“就當(dāng)是吧,來為我們初次見面,先喝一杯。”
“好”
拿起酒杯喝了一杯,王青云又倒了一杯:“雖然你不愿接受我的幫助,但是我還是很高興,窮苦人嘛,腳踏實地挺好。
來,為此生再也不見干杯。”
“哎~”
……
你一杯,我一杯,王青云說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郎枋稀里糊涂的就被王青云灌的有些迷迷糊糊了。
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指著王青云,郎枋紅光滿面:
“兄弟,多謝你請額吃酒,額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吃酒能吃飽,額今天喝的很高興……”
看著有些醉醺醺的郎枋,王青云咧嘴一笑:“高興就好,高興就好,來咱們再喝兩杯。”
……
一個時辰后,望著郎枋和他酒足飯飽的兄弟們,在月光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王青云喃喃自語道:
“希望我的到來,能讓你們這些原本被埋沒在歷史塵埃中的無數(shù)草莽英雄,少死一些吧。”
搖搖晃晃的回到客棧,王青云對李青山說道:
“師弟,此間事了,明日去雁門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