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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初雪(中)

  • 十里春風夢逍遙
  • 青蓮君
  • 3462字
  • 2014-06-09 21:11:17

秦奉儀還在想著如何應付,只聽身后一陣馬車轱轆聲,行至他們旁邊停了下來,車中之人一掀簾子,戲謔的聲音傳來,“秦公子這么晚了還在花街流連,怎么不叫上本王一道。”

秦奉儀面上一紅,剛剛只顧著躲避段老板,倒是沒發(fā)現(xiàn)竟走到花街上來了,她行禮道:“見過王爺,小民正預備回相府呢。”

李長風免了禮,側身預備讓她上馬車,“既是回相府便是一道,本王要去拜訪韓相,你與本王同行。“說著深深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以這二人氣息之輕,腳步之穩(wěn),必是高手,見到他以王爺?shù)纳矸菹鄩壕谷环趾敛粍樱傧肫鹎胤顑x的身份,便明白了七八分。

秦奉儀猶豫片刻,這樣躲著能躲過幾時,她又豈是藏頭露尾的鼠輩,只得辜負了他的好意,抱歉道:“王爺見諒,小民有必須處理的家事,不能與王爺同行了,王爺若要去相府請?zhí)嫘∶駧€話,就說小民處理完家事便回。”

李長風見狀也不逼她,只跳下馬車笑道:“本王不愛做傳話筒,秦公子不方便與本王同行,本王方便與你同行。”

秦奉儀感激的沖他一點頭,回身道:“你們領路吧。”

那二人對視一眼,有些為難:“這…….”

秦奉儀不耐的提高聲音:“你們剛剛喚我‘大小姐’便是還當我是你們主子,我現(xiàn)在領個朋友回家難道還得征得你們的同意?”她本就有股子壓人一頭的氣勢,厲聲起來確實唬人,那二人無奈,只得領了他們拐到一條小巷中,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在此,秦奉儀與李長風上了馬車,這車上竟連窗戶都沒有,想是怕被她識破了行蹤。她面上鎮(zhèn)定,心下卻是惶惶。她看看悠哉仿佛出游的李長風,皇室之人都有著這份從容鎮(zhèn)定,于是也放松下來,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倒要看看這幫人玩的什么把戲。

出乎她的意料,只行了不多時馬車便停了下來,李長風本是抱臂假寐,此時也睜眼道:“這個距離,應是還在皇城之內。”

秦奉儀點點頭,馬車簾被人掀開,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立在車外,有禮的躬身道:“風大小姐請下車。”

秦奉儀見到他不禁詫異:“張叔叔?”這才明白為何這么快便到了,原來并不是抓她回風家堡,而是到了風家一位故友的宅院之中,難怪她帶上李長風也沒有被多加阻攔。

她有些疑惑的下了馬車,李長風也緊隨她身后,見是在一座宅院深處,笑道:“景致不錯,我道是要被帶到深山老林之中呢。”

張管家又是一拜,“見過謙王爺。”

李長風與秦奉儀對視一眼,見她也是茫然的微微搖頭,回他道:“本王不常在皇城你竟然認識本王?”張管家只是不言語,他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便揮揮手免了禮。

禮已行完,張管家便在前領路,二人隨著他行至一間書房,他告了退,只余下他倆在房中等候。不多時,聞得一陣腳步聲急急行來,秦奉儀心頓時吊到了嗓子眼,一見來人,卻是有幾分驚喜,喚道:“書凡哥哥!”

來人樣貌平庸,卻帶著份鄰家哥哥的親切,一看便是良善之人。李長風繃緊的神經(jīng)也隨著她的笑容放松了下來,秦奉儀快走兩步到他面前,抓著他的袖子又是笑又是驚呼:“好些年沒見你可變了不少,怎的到皇城來了?你爹娘可還安好?”

張書凡被她晃悠的有些頭暈,卻仍是笑道:“都好都好,儀妹妹一點都沒變,還是副女俠客的模樣。”

秦奉儀一身男裝,眉間眼角掩飾不住的英氣飛揚,像哥們兒一般的攬住他的肩,回頭對李長風介紹道:“這位是張書凡,我從小玩到大的哥哥,”又對張書凡道:“這是謙王爺。”

張書凡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秦奉儀可不管那么多規(guī)矩,她一肚子疑問等著他解釋,連連問道:“我當是爹來抓我回家呢,沒想到竟是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書凡欲言又止的看了李長風一眼,李長風識趣的向外邊走邊道:“后院風景不錯,本王出去逛逛。”

書房中只剩他二人,秦奉儀催他:“你快說。”

張書凡自懷中掏出一只玉鐲,伸手遞給她:“儀妹妹可還記得?”

秦奉儀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不肯接手,只勉強扯著嘴角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當然記得,上次見到這只玉鐲時她才七歲,張書凡也是現(xiàn)在這般拿出它準備帶在她手上,她好奇的問他:“書凡哥哥,這是什么呀?”張書凡那時也年幼,卻像小大人一般認認真真的回答她:“這是我家只傳給媳婦的玉鐲,娘親說咱們已經(jīng)訂過親,等你長大了就是我的新娘子。”秦奉儀忙收回手,大聲說:“我的夫君我要自己選,才不要聽爹娘的!我不要收你的玉鐲子,你給別的姑娘吧!”

張書凡望著她美麗的臉龐,這些年他日日惦記著她,這份癡心,只怕她從未放在心上過。他笑的有幾分落寞,“儀妹妹,我知道你眼界高,謙王爺英武瀟灑,府中卻早有妻妾,我雖不如他,待你卻是一片真心,我此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

秦奉儀打斷他:“你的妻子不會是我。”她誠懇的看著張書凡:“書凡哥哥,你是好人,我一直視你如親兄長一般,你會找到一個與你攜手白頭的好女人,但那人絕不會是我。”她話已說完,轉身欲走,卻聽張書凡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爹遣了人帶你回去,你若是自個兒出了這門,我也攔不住他們。”

秦奉儀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張書凡笑的苦澀,終于將實情道來:“你走的這些年,你爹一直在找你,前些日子才得了你的行蹤。他本是預備綁你回去,是我去求了他,”他仍是將玉鐲伸到奉儀面前,“我們兩家的聯(lián)姻從我們出生便是注定了,沒有我們選擇的余地,但是儀妹妹,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不愿逼你恨我,你現(xiàn)在可能不想嫁我,但我會用一生去給你幸福。”

他話到最后,幾乎是懇求。秦奉儀眼中閃過動容,卻仍是堅定推回他的手:“我不需要別人給我選擇,謝謝你的心意。”

張書凡望著手上的鐲子,終于還是這個結局,他早已經(jīng)知道了,卻不死心,“是因為謙王爺?”

秦奉儀不置可否:“是因為他也好,不是因為他也好,我秦奉儀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決定。”她一雙鳳眸閃爍著張揚狂傲,直教日月星辰都黯淡了下去。

“你不叫秦奉儀。”張書凡緩緩道:“你叫風儀。”

秦奉儀轉過身,正欲邁出書房,又停了下來,側過臉冷冷道:“從我娘死的那一刻,我就已不再姓風。”

書房前,果真如張書凡所言,李長風已經(jīng)被風家堡派出的高手層層圍住,見秦奉儀走了出來,好興致的自嘲道:“救美不成反被圍,我可是世上最丟人的英雄。”

秦奉儀與他并肩而立,自靴中拔出隨身帶著的匕首,毫不在意的笑著:“王爺自個兒要跟著來,若是被刺成馬蜂窩可別來找我尋仇。”

兩人談笑自若,哪里有被圍的樣子,只是殺氣已在不經(jīng)意間彌漫開來。張書凡兀自愣了許久,突然三步并作兩步跑出屋外,高喝一聲:“放他們走!”

風家堡的人哪里會這么輕易聽他調度,竟沒有一人動,他自袖中拿出令牌,再次喝道:“堡主令在此,放他們走!”令牌是他臨行之前風伯伯親手交予他,本寄望他能帶秦奉儀回來,而他卻叫他失望了。

秦奉儀望向他,張書凡微微一笑,“保重。”

秦奉儀一句‘對不起’哽在喉中,李長風見風家堡的人已經(jīng)讓開了一條路,怕再生出變故,忙推她入了馬車,自己則拉住韁繩掉轉馬頭絕塵而去。

行了段路見無人來追,秦奉儀也出來坐在了車轅上,兩人沉默了許久,李長風好似與她說話又好似自言自語道:“奉儀,風儀,我還是喜歡奉儀這個名字。”

秦奉儀挑眉,“你聽到了?”

李長風一臉無奈狀:“庭院就這么小,習武之人耳力又好,倒是很難聽不到。”

秦奉儀也知他不是愛刻意偷聽的人,只是淡淡嘆了口氣,李長風道:“若是能選擇,我也不愿姓李。”

秦奉儀看向他,他卻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抱怨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秦奉儀靠著車門,望著陰沉沉的天色,今日得見故人,讓她想起好些自以為遺忘已久的往事,她面上浮起一絲似哀似笑的奇怪表情,“我娘親當年是晉城第一美人。”

李長風并不言語,只靜靜聽著。

“她早便有心悅之人,卻被迫嫁給我爹,我爹納了八房小妾,沒有一個人敵得上我娘十分之一的美貌,我爹最初寵愛她至極,卻難博她半分笑顏。久了我爹便厭煩了,因為還有那么多的女人等著他,慢慢他便不再踏入我娘的房內半步,直到她死他也沒有再看她一眼。從我記事起我娘就不快活,她很少笑,也不怎么說話,但她很溫柔,她愛看我練劍,愛看我騎馬,即便我偷溜出去玩兒她也不曾生氣,因為她看不到的世界,她希望我能看到,她得不到的自由,她希望我能得到。”她眨眨眼睛,笑說:“你知道嗎?我雖不會女紅,我娘卻是高手,她總是在繡荷包,但她沒有給過我,也沒有自己帶,繡好了之后總是放進衣箱中,她死的時候,那么大的衣箱,竟是滿滿的荷包,有紅梅的,有翠竹的,底下一個小小的‘笙’字,”她看向李長風:“你說,是這個‘笙’字誤了她的一生,還是她的不認命誤了她的一生?”

李長風的思緒被她的話帶回到一個夏夜,那個清瘦女子倔強的眼神,離經(jīng)叛道的論調,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篤定的說:“你不是她,你不會有這樣的人生。”

秦奉儀沉默了半晌,鳳眸再次閃亮了起來,笑道:“你說的對。”此時,不知是什么落到她的面上,只覺一陣冰涼,她攤開手掌,喃喃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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