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棋嗎？”昭陽看胡蓮若。

胡蓮若和她面面相覷。

“不會?！?

她在家那待遇，根本不會有人督促她學(xué)什么琴棋書畫，她也不想學(xué)，她并不想和母親一樣嫁人，只想報了仇后直接出家。

“沒事，我也不會，但我會五子棋，坐，我教你五子棋。”

沒人規(guī)定期盼上只能下圍棋吧。

五子棋說下規(guī)則就夠了。

她們坐在棋盤兩側(cè)，昭陽是黑子，她先。

一個棋子落下，她明顯感覺周圍在變化。

胡蓮若察覺到什么，也落下一子。

變化在以一種很慢的速度進行，甚至到了某個臨界值的時候就停下了。

她倆本來也不是為了分出勝負，意識到這樣可能打不開那個結(jié)界后，對視了一眼。

昭陽：“你小心，別蹦著你。”

胡蓮若捂住臉。

昭陽站起身，腰馬合一，一拳落下。

棋盤瞬間四分五裂，周圍也仿佛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下一瞬，周圍一陣黑氣翻滾，給她們兩個一起卷了進去。

大理寺卿震驚的看著，上次那個蜈蚣他沒親眼所見，其實還是持懷疑態(tài)度，聽說圣人沒責(zé)罰白昭陽的時候也在嘀咕，今天他才意識到，如果這世間當真有妖邪肆意作祟，那確實需要有人對付。

上一任國師十年前羽化，這次還要出個女國師嗎？

這倒無妨，主要是，這些妖邪若是一日不除干凈，他都不敢想未來這世道會變成什么。

一旦有人假借妖邪作惡……

他閉了閉眼，這個案子結(jié)束后，他要告老還鄉(xiāng)了，干不了一點，回家種地去！

昭陽和胡蓮若出現(xiàn)在了一個略有些扭曲的世界。

空間像是被類似火焰灼燒時會產(chǎn)生的細微扭曲視覺效果一樣，時不時的，她們所看到的景象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化，不同的是，是連同空間內(nèi)的一切生物都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她和胡蓮若互相看，偶爾對方的臉或身體也會晃一下。

這里的整體色調(diào)偏暗沉，像是一張照片被刻意降低了飽和度。

樹還是那個榆錢樹，白鹿書院和她們進來時看到的沒有分別，只是一切都是靜止的。

屋里傳來讀書的聲音。

昭陽和胡蓮若走到窗口向內(nèi)看去。

里面坐了五個學(xué)生，各個盤膝而坐在桌前，跟隨著前方的老師讀書。

其中坐同桌的兩人中的一個，可不就是陳澈嗎？

不過，和另外四個認真讀書的不一樣，陳澈正盯著他的書，雖然只是側(cè)臉，卻也不難感受到他渾身散發(fā)的恐懼，他看起來很想抗拒讀書。

所以，他那似乎在刻意壓制的聲音，一直在重復(fù)：“大學(xué)之道、大學(xué)之道……”

不，那個老師和其他四個學(xué)生也在重復(fù)。

他們念完大學(xué)的第一章，就會重新重復(fù)。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這時候，陳澈就會下意識跟著念出在明明德四個字，然后驚恐意識到不對，強行拉回第一句。

胡蓮若感慨道：“他小小年紀，心智還挺堅定?！?

陳侍郎可是寵這個兒子寵的很，居然沒有養(yǎng)歪，聽說成績不錯，也怪不得書院暫時接受他天天回家。

老師和學(xué)生的聲音越來越大，而且還帶回音的。

讀著讀著，她們兩個都想開口了。

胡蓮若心底生出一種焦躁，臉上浮現(xiàn)出狐影。

昭陽清了清嗓子，道：“捂耳朵?！?

胡蓮若下意識照做。

昭陽扯開嗓子，發(fā)出一聲尖銳爆鳴，這一嗓子，她是用了靈力加持的。

那一聲尖叫，可謂是讓周圍的空間快速扭曲了一下。

屋內(nèi)的讀書聲戛然而止。

原本一直低頭看書的陳澈猛地看向這邊，眼淚奪眶而出，眼底滿是欣喜。

有人來了？

但為什么是兩個姑娘。

屋內(nèi)的老師和學(xué)生，也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面無表情。

陳澈的那個同桌，臉上有個疤，有點像一個玩家。

很好，一舉兩得。

昭陽翻身跳了進去。

下一刻，她坐在了課桌前，她的同桌胡蓮若和她一起，捧著書。

老師在臺上念：“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

“大學(xué)之道，在你媽的！”昭陽跟著念了四個字，意識到問題，直接破口大罵。

周身束縛一輕，她當即要躍起身動手。

結(jié)果空間晃了一下，她又坐回去了。

“大學(xué)……”

“大學(xué)生的苦你根本不懂！”昭陽打斷他。

束縛時有時無的，對方不能完全壓住她，她也很難直接通過這種方式打斷。

“小黃龍，上！”

小黃龍飛了出去。

那個老師眼睛一睜。

“潛龍在淵！”

小黃龍成了昭陽的鄰桌。

昭陽：“……”

這老頭有這么厲害嗎？

“這是這老頭自己的界。”小黃龍嘆氣，傳音道，“他好像是個癡鬼，可能就吃癡迷于教書，我要是還在沉睡就不會被他影響，但你我都有神智的話，很難抗拒一個老師的癡心，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學(xué)生，都得學(xué)習(xí)?！?

昭陽好無語。

老頭已經(jīng)重新念書了，這次換成周易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到了一條龍。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昭陽努力掙開束縛，開口。

一個好老師，怎么能拒絕學(xué)生的要求。

老頭停下，所有人都盯著昭陽。

昭陽一時間想不出什么千古難題，腦子里最多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種爭議性大的哲學(xué)問題。

不過這不重要。

“老師，我書上和你講的不一樣?！?

老頭果然走了過來。

走的近了，她直接張開嘴，猛地一吸。

老頭眼底浮現(xiàn)出驚懼，只是他最終居然沒跑，而是好像終于從老師的身份里脫離，盯著昭陽看了一會兒，最后閉上眼睛，放棄掙扎，只剩最后一聲嘆息。

“可別再把我放出來了?！?

昭陽閉上嘴的時候，感覺下巴有點酸，腦子還有點缺氧，不，可能就是那種醉酒狀態(tài)。

但或許是從趙懷玉那里拿回一部分力量后，她抵抗力真的上去了。

果然，此子斷不可留！

回去就去盯著他，他吃了藥她立馬搶東西，搶完就走！

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坍塌了。

胡蓮若離陳澈近，直接拉住了陳澈。

昭陽見狀，干脆一指陳澈的同桌，道：“李子奇！”

應(yīng)該是這個名字。

李子奇茫然看來，下一刻，他人就被昭陽收走。

隨后，昭陽牽著胡蓮若就要往外跳。

只有那盤棋那有個黑漆漆的洞，是出口。

但剩下的三個學(xué)生卻擋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身上有著大片的腐爛，蛆蟲正在蠕動的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