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復賽媽媽沒有讓我去，說是怕我影響心情。
我其實很想去。
即便不能參賽，親眼見證然然拿到第一名也好啊。
我們姐妹自學鋼琴以來，幾乎每場比賽，媽媽都會和我們一起合影。
這是第一次，然然拿了第一名，而我卻缺席了。
媽媽回來果然很高興，關心地問我手養得怎么樣了。
其實我的手早就沒事了。
只是為了讓媽媽安心，所以我還吊著手臂。
媽媽和然然回來，我的手自然也就好了。
在決賽前的這段時間，我好幸福。
我再次感受到了媽媽對我和然然一視同仁的態度。
媽媽安慰我，即使不通過比賽，家里也會支持我去維也納音樂學院的。
看著媽媽親切的微笑，我再次確定我的做法是對的。
8
決賽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都去了。
我們坐在觀眾席上，見證然然最后的成功。
然而，然然并沒有獲得第一，甚至連前三都沒進。
我們在找她的路上，碰到了我的老對手。
“童欣，你怎么沒來？
沈然說你手受傷了，我可不信！
這么重要的比賽，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就是手斷了都會來。
你不會是故意讓你妹妹的吧？
她的水平跟你比起來，可差遠了！”
“你別胡說，我手真的受傷了！”我急忙解釋。
因為我注意到，然然就在幕布后面。
我趕緊過去：“然然，你在這里太好了！我和爸媽都找你呢！”
“你真的是故意讓我的？”然然沒應我，反而揪著這個問題問起來。
我心一沉。
她果然聽到了。
然然的自尊心強得很。
如果知道我故意讓她，她不會接受的，媽媽也會怪我。
我必須打消她的疑慮。
“當然沒有！
那天你也看到了，媽媽還陪我去了醫院。
我吊了好幾天的繃帶呢，你忘了？”
然然冷笑：“童欣，你編！你再繼續編！
連外人都那么了解你，你以為你這拙劣的演技能騙過誰？
我有本事拿第一，誰稀罕你讓了？”
然然憤怒地跑了，等我們追上的時候，已經晚了。
然然出了車禍，手被車子碾過，再也沒法彈琴了。
自此后，家里再沒傳出過琴聲。
9
不僅如此，媽媽對我的態度大變。
之前維也納大賽只有一個推薦名額，媽媽偏愛然然。
但還是關心我，愛護我的。
現如今，媽媽對我卻是冷淡的，遷怒的。
她經常故意忘記叫我吃飯，還會叫我做各種家務。
在她溫聲關心然然的時候，讓我餓著肚子手里提著東西罰站。
在爸爸回來的時候，對我又是親親熱熱的模樣。
她知道我不會跟爸爸告狀。
因為我害怕她和爸爸吵架。
他們一吵架，媽媽就會帶著然然回外婆家去住。
一住就是好幾天，再回來對我的態度更淡漠。
10
假期結束后，我和然然就要回歸正常的學生生活了。
但是不能再彈琴后，然然性情大變。
她不再做乖乖女，而是跟著學校里的混子們翹課泡吧談戀愛。
我勸過然然，不過如今她視我為陌路，根本不聽我的。
媽媽知道后，大罵我，都是我害然然變成了如今這樣。
我心有愧疚，無論媽媽怎么指責我，我都默默接受。
自此后，然然確診了抑郁癥。
為了幫助然然治療，過年期間，我們照舊去外婆家走親戚。
但這次我能明顯感覺到大家對待我和然然的不同。
大家都圍著然然說話，怕冷落了她。
而面對我，態度就冷淡多了。
我出聲的時候，都沒人愿意搭話。
我知道大家都遷怒我，我不怪他們。
因為我也覺得是我的錯。
是我沒處理好，
既沒能達成媽媽的心愿，又讓然然受到了傷害。
愧疚感快把我淹沒了。
11
我把長輩給我的紅包遞給然然：“然然，這是姐姐的心意，希望你開心！”
“心意？”然然接過紅包的那刻，我好開心，我以為她愿意原諒我了。
因為然然已經很久不跟我說話了。
看到我也當做不認識。
卻沒想到她把紅包里的錢抽出來到處撒：“哎呀姐姐，我手滑了。”
“既然是姐姐你的心意，你可以把錢都撿起來嗎？”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勉強扯起笑容：“好啊。”
我蹲下身去撿錢，還沒撿兩張，然然就從我面前走過，腳踩在了我的手上。
“對不起啊姐姐，你的手怎么跑到我腳下了？沒事吧？”
然然假裝驚慌地退開，腳卻始終沒從我手上離開，還用力碾了碾。
我吃痛地屏住呼吸，用力把劇痛憋住。
然然終于把腳挪開了，我的手已經痛得抬不起來。
表弟卻以為我們在玩，也跟著踩上來。
一邊踩一邊嘻嘻笑著。
“欣欣表姐，聽然然姐說你喜歡用門砸自己的手，我以為是騙我的。
現在看你們踩手玩，我才相信是真的！
不過表姐你是怪人嗎，怎么不痛？”
我痛得說不出話來。
12
十指確實連心。
我當初用門砸自己的手的時候，
從來沒想到，我的真心會被如此踐踏。
我不怪然然，她生病了。
我不怪表弟，他還小。
我不怪任何人，都是我自作主張、咎由自取。
但是看著客廳另一邊，始終無動于衷的媽媽和外婆他們，
我還是忍不住起了怨怪之心。
直到爸爸出現把表弟趕走，大家才好似剛發現這邊的情況，圍攏過來。
但是他們都只圍著表弟哄著，
除了爸爸，沒人記得我才是受到傷害的人。
而這一刻的媽媽，既熟悉又陌生。
她溫柔地抱著表弟哄著，卻對我橫眉冷眼。
她沒有關心我的手如何，反倒叫我向外婆舅媽和表弟道歉。
在爸爸要送我去醫院的時候，還覺得爸爸大驚小怪。
說我太嬌氣，又用老一套騙人，博同情。
之前門砸手都沒事，現在只是被小孩子踩兩腳，能有什么事。
我的手確實沒事，但是我的心卻病了。
我好像成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被所有人拋棄了。
13
元宵節的時候，媽媽煮了湯圓，說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吃了這頓湯圓，希望我們姐妹冰釋前嫌，一家人和睦相處。
然然也對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向我道歉，說之前她鉆牛角尖了，
對我說的話做的事太過分了，希望我能原諒她。
現在她想通了，想邀請我一起考表演大學。
這種久違的幸福我太渴望了。
我生怕自己不珍惜，這種幸福又會不見了。
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在新一年藝考報名到來之際，我和然然已經準備充分，就差考試了。
但在出發前一晚，然然打著給我化妝的名頭，拿著刮眉刀往我臉上劃來！
我沒有防備，額頭被劃開了一道血痕。
然然當初找我和好的時候，我其實還存有陰影。
我怕過年那天的事再次發生。
但這一年，我們的相處就像過去十幾年，我以為然然真的放下了。
卻沒想到，她竟然在這里等著我！
我躲過了她的第二下，卻沒躲過她手里另一把剪刀。
被剪刀捅進肚子的時候，我看到了然然眼里深深的恨意。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涌上來。
“然然，你真的恨我到如此地步了嗎？我們是姐妹啊！”
“童欣，我從來都不想要什么姐妹！我只想要唯一！你去死，去死！”
14
我住院期間，媽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她陪著然然去藝考了。
只是在我醒來后，打電話來告訴我，她和爸爸離婚了。
她帶了然然走。
她告訴我，她和爸爸離婚都是因為我。
因為我老欺負然然，還總是用苦肉計博關注。
我已經很優秀了，沒必要和然然爭奪關注度。
要是我不是這么爭強好勝的話，她會更喜歡我。
她對我很失望。
我怔然。
原來都是我的問題嗎？
原來我老是欺負然然，所以媽媽才更偏著然然？
原來我才是媽媽徹底離開的理由？
我有好多問題想不明白，我很痛苦。
傷口的痛疼加劇了我內心的痛苦。
外婆帶著表弟來看我。
外婆希望我不要怪然然，畢竟然然病了。
而且病了的起因還是因為我。
又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會好起來的。
外婆的話很有用，我的愧疚感上來，內心煎熬不已。
但是這時表弟來了一句：“外婆，我媽說欣欣表姐是外姓人，不是我們家的人。”
這句話就像重錘一樣，一下子把我錘愣在原地。
外婆忙捂住了表弟的嘴巴：“欣欣，童言無忌。你表弟不懂事，你別放心上。”
但是我放心上了。
我終于明白，原來媽媽不選擇我，只是因為我不姓沈。
15
我叫童欣，然然叫沈然。
我跟爸爸姓，然然跟媽媽姓。
因為然然跟媽媽姓，我為此還哭過，問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
媽媽說我和然然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
她很喜歡，所以我們的名字組合起來是欣然。
我想媽媽當初是真的這么想的。
因為我們真的幸福快樂地生活了好多好多年。
但是不同的姓，在媽媽面臨選擇的時候，下意識就存在偏愛。
也許開始的時候，這種偏愛是帶有愧疚的。
久而久之，愧疚消失，偏愛成為了習慣。
所以明明我比然然更優秀，
但在比賽只取一個名額的情況下，
媽媽不惜傷害我，也希望然然能獲得那個名額。
而我，不惜傷害自己，也要成全媽媽的心意，
最終卻成了媽媽責怪我離開我的理由。
為此，我頹廢了很久。
16
直到爸爸告訴我真相。
爸爸告訴我，他和媽媽離婚不是因為我。
而是媽媽出軌了。
他們當初感情很好，但門戶并不對等。
外婆家是書香門第，看不起童家這種暴發戶。
所以我和然然出生后，為了照顧老人心情，就一家姓一個。
但隨著我和然然長大，外婆對爸爸的不滿更甚。
外婆認為童家除了有錢，什么都不是。
外婆的思想影響著媽媽，爸媽他們陷入了無休止的爭吵中。
而那段時間，媽媽的青梅竹馬離婚回國了。
在維也納鋼琴賽開始前，爸媽就在協商離婚了。
我不相信。
媽媽怎么可能出軌呢？
我覺得爸爸在騙我。
因為我看到過秘書阿姨看爸爸的眼神。
直到然然發給我一張照片。
“童欣，這是我的新爸爸，我真的成唯一了！”
我不信，沖到外婆家里。
他們正在慶祝，一家子熱熱鬧鬧，被我的突然闖入打斷了。
17
“欣欣，你來得正好！
今天是你媽媽再婚的日子。
這是你沈爸爸，快叫人！”
外婆笑得合不攏嘴，拉著我的手給我介紹新爸爸。
我認得那個男人，就住在我們樓下。
我經常能看到他出現在我們四周，但又沒什么往來。
我以為只是同住一個小區的巧合。
卻沒想到，
我住院都不來看我的媽媽，
說離婚都是因為我的媽媽，
轉頭就又歡喜地嫁人了！
媽媽牽住我的手，笑著道：“是啊欣欣，這是你沈爸爸。”
沈先生掏出一個紅包遞給我：
“欣欣啊，你放心，你是阿媛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
我接過紅包抽出里面的錢，諷刺地笑了。
這一刻，恨意充滿了我的心中。
“媽，你說你和爸爸離婚是因為我不聽話。
我當真了，還自責了很久。
原來，這才是真相！”
我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繼續道：
“媽媽，外婆，既然你們覺得我姓童，是外姓人。
那就這樣吧，以后我不會來了。
媽媽，我今天最后一次叫你媽媽。
以后，你就是沈然唯一的媽媽。
不會再是我童欣的媽媽了。”
我把紅包錢扔在地上，對沈然道：
“然然，當初讓你是我的錯。我后悔了。
讓你你都拿不到第一，你確實太沒用了。
現在你成唯一了，不會再有人讓你了。
恭喜你如愿以償。”
“欣欣……”我沒理會身后喊我的媽媽，決然離開了沈家。
18
今天過后，我就沒有媽媽了。
但是很奇怪，我沒有哭。
回到家，我打開鋼琴，即興演奏起來。
沉浸在琴聲里，我想通了很多事。
決定不再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要與自己和解，我要告別過去。
讓我痛苦了很久的事，一件又一件消失了。
我沉重的心，又重新輕快起來。
憑借著這一曲，我在網上出名了。
各大音樂高校向我拋來橄欖枝，希望我能入學。
我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去了哈佛大學。
外婆看不起散發著銅臭味的童家，自詡書香門第。
但沈然確實不及我優秀。
正是考慮她的心情，我才掩蓋自己的天賦，和她一起學鋼琴，考音樂學院。
但如今我不必隱藏自己了。
我一邊學習企業管理，一邊參加鋼琴演奏，倒是結交了一批精英。
幾年過去，我接手了童家的產業，而沈然，也成了娛樂圈的當紅小花。
19
很巧的是，市場部提交了新的代言人人選，主推了沈然。
我給否了。
后來在投資人酒會上，我再次見到了沈然。
她是這次投資項目打算定下的女主角。
我看到她的時候，就直接說道：“女主角換人，否則投資免談。”
沈然的經紀人端著酒杯，拉著她來賠禮道歉。
我不為所動：“我話放在這里。有沈然的劇，童氏一律不會投資。”
這話說得就很嚴重了。
童氏集團是大公司，是有話語權的資本，這話顯然是要封殺沈然的節奏。
沈然嬌俏地笑道：“姐姐，你這是干嘛？”
“我們可是親姐妹。雖然我們長的不一樣，但是貨真價實的雙胞胎。
你這話，讓大家如何看我啊？”
大家一聽我們是姐妹，還是雙胞胎。
以為是我不同意她在娛樂圈發展，頓時就勸說起來。
我笑笑，借口去了洗手間。
沈然后腳就跟了過來。
“我還奇怪了，本來板上釘釘的代言，怎么說沒就沒了，原來是你搞的鬼！”
我看向沈然：“外婆覺得童家滿身的銅臭味。
你作為沈家人，應該也不喜歡吧？我也是為你好。”
沈然語塞：“童欣，我們走著瞧！”
20
沈然果然言出必行。
當晚，網絡上就出現了童氏打壓沈然的消息。
同時還爆料了，我和沈然是雙胞胎關系。
早年我因為嫉妒，害沈然出了車禍，再也無法彈琴。
還破壞父母的婚姻，大鬧母親再婚現場。
頓時大批沈然的粉絲就沖了童氏官博。
第二天一開盤，童氏的股價就跌停了。
原來沈媛接受了記者采訪，承認了網絡上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親媽都承認了，那還有假？
這下網絡上炸開了鍋，路人也下場了。
說童氏有我這么惡毒的負責人，童氏也不是什么好企業，要一起抵制童氏的產品。
輿論影響有些嚴重，股東們坐不住了，要我出面道歉。
爸爸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事，他可以出面解釋。
我告訴他，先等等。
21
爸爸和沈媛離婚的這幾年，我和沈家也斷了來往。
沈然有時會給我發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有多好。
而沈媛，她是一條短信一個電話都沒來過。
我當初放下狠話，叫她最后一聲媽，她就真的當沒我這個女兒了。
做母親到她這份上，我是真的見識到了什么叫無情無義。
好在，我也早就放棄了對她的幻想。
如今她出面坐實我的那些謠言，我也并不難過。
我開了直播，大批沈然的粉絲和網友涌了進來。
滿屏幕都是不堪入目的謾罵。
我很淡定：“大家隨便罵，童氏的法務會迎接你們。”
我這話一出，彈幕刷新的頻率倒是降下來了。
不過沈然的粉絲依然罵得兇。
我看向鏡頭：“今天開直播的目的，主要是回應沈媛女士的采訪。”
“沈媛女士，給你一天時間。
消除網上對我及童氏集團的輿論影響，否則后果自負。”
說完這話，我就關了直播。
很快，我威脅親生母親的話題就上了熱搜。
網友們分成了兩派。
一派堅定地罵我不孝，竟然威脅親生母親，果然如網上所說是個惡毒的人；
另一派則認為，我表現得如此淡定，還公開喊話，里面是不是有內情。
至于沈然粉絲，上躥下跳得厲害，連我的遺照都給P出來了。
網上的喧囂與我無關，不過沈媛終于舍得給我打電話了。
22
“童欣啊，幾年不見，媽媽真是太想你了！
網上那視頻是被剪輯過的，媽媽原話不是那樣的，你可不能誤會媽媽啊！”
“不過網上說你打壓然然那新聞是假的吧？”
“然然可是你親妹妹呢！
你現在是大老板了，怎么著也得投資投資自己妹妹不是？”
聽著沈媛滿口的虛偽話，我把手機拿開了些。
屏幕上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把用了幾十年的老號碼換掉了。
我默默地聽著她故作親熱地跟我講她有多想我，多愛我，要我幫助沈然。
但在她嘴里，我是童欣，沈然是然然。
親疏遠近，一聽便知。
半天過去了，她也沒說要去為我的那些黑料澄清。
于是，我掛斷了電話，讓法務起訴造謠。
我給的一天期限過去，童氏官博掐點發布了法院受理案件的截圖。
這一天里，沈媛和沈然接受記者采訪，講了過去很多我和她們的事。
至于澄清的話，一句沒提。
法院受理案件的截圖一放出，我再次登上了熱搜頭條。
這下網友們的發言倒是謹慎些了。
因為我直接告造謠，足以見得我的底氣。
連沈然的粉絲，發言都沒有前幾天那么肆無忌憚了。
沈媛再次給我打了電話。
這次電話里就沒那么虛偽了，倒是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欣欣啊，我是你媽媽啊！你真的要告我嗎？
我是生了個什么孽障啊，你這是逼著我去死啊！”
孽障？這倒是說出了她的真心話。
我沒聽她繼續哭訴，再次掛斷了電話。
23
離開庭還有段時間，我讓童氏官博發了張照片上去。
照片內容是一把刮眉刀、一把剪刀。
網友們不明所以，各種猜測都有。
沈然坐不住了，催著沈媛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就是紀念一下過去發生的事。”
于是，五年不見的外婆出現在了我家。
外婆還是老樣子，一副慈愛的模樣，對我也是親切地喊欣欣。
可是五年前，她是多么滿意沈媛的再婚丈夫啊！
而對爸爸呢，很多時候都是端著丈母娘的架子，冷冷淡淡。
以前我總覺得外婆書香門第出身，又是鋼琴家，有自己的脾氣。
現在回頭看，區別對待太明顯了。
外婆的來意很明確，就是為了我起訴沈媛以及網上那張照片而來。
“欣欣啊，雖然你爸媽離婚了，但你還是我們沈家的孩子。
母女哪有隔夜仇啊？你還是把案子撤了吧！
你媽媽表達有問題，加上記者們胡亂剪輯，
給你和公司造成了影響是不太好，但也沒有鬧到上法庭的地步是不是？
我罵過你媽媽了，外婆在這里也給你做個保證，
以后家里人都不會亂說話了，你放心！”
“還有啊，那刮眉刀和剪刀的照片，
看著不太吉利啊，你要不給刪了吧？”
聽外婆說了這么多，我笑笑：“外婆，雖然我們五年沒見，但我還是認您的。
您既然叫我撤銷案子，刪除照片，這都是小事。我就是有一個條件。”
外婆聽我這么說，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欣欣，外婆就知道，還是你最聽話了。”
“你說吧，什么條件？外婆一定給你做到！”
我看向她：“外婆，我相信你能做到。
條件不高，就是讓沈媛和沈然公開澄清一下網上的言論。”
“什么？”外婆的笑僵在臉上，“欣欣啊，剛才外婆跟你解釋了那么多，你都沒聽進去嗎？”
“外婆，既然都是誤會，那澄清一下又有何難呢，您說對嗎？”
外婆最終無功而返，離開的時候沉著臉，看著我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這就對了嘛。
這才是沈家人一脈相承的無情無義啊！
24
沈媛和沈然最后還是沒有公開澄清。
于是我既沒有撤銷起訴，也沒刪除照片。
沈媛也不裝了，打電話過來大罵了我一頓。
這次我沒有掛斷電話，完完整整聽下來了。
沈媛很明確地說了，她不怕我起訴她。
我這個做女兒的起訴親生母親造謠。
不管官司結果如何，我和童氏必然是輸的一方。
她這話也沒錯。
我和親生母親對簿公堂，其實是拿我自己的名譽和童氏的前程在賭。
但是她們不知道，我手里有證據。
五年前，沈然捅傷我，是爸爸送我進的醫院。
醫生一看我這傷就問我要不要報警。
我拒絕了，但是讓醫院固定了我的傷害，還保留下了剪刀和刮眉刀。
而沈媛帶著沈然連夜去了外婆家，后來就直接去參加藝考了。
一直到我出院，她們都沒出現過。
因此她們并不知道這事。
外婆來看我的時候，我還起過銷毀的念頭。
但是表弟的那句外姓人，讓我打消了這個想法。
后來沈媛再婚，我就去調物業監控以及家里監控了。
家里的監控，是沈媛監督我和沈然學習彈琴用的。
恐怕沈媛自己也沒想到，這監控有一天會留下她出軌的證據。
我其實沒想過要對付她們，只是希望和她們再無往來。
但是沈然要我身敗名裂，
沈媛毫不猶豫幫著她一起對付我，
甚至連一句澄清的話都不愿意為我說。
那我只能拿起武器保護自己了。
我給過她們機會了。
于是，我追訴了沈然對我的故意傷害罪。
25
兩場官司，我都贏了。
沈然身敗名裂，如果我不簽諒解書，她要進牢里關兩年。
沈媛造謠成立，名聲掃地，行政處罰加罰款，
還要賠償我以及童氏的經濟和名譽損失。
沈媛和外婆來求我。
沈媛還去求了爸爸，希望爸爸能來求情。
甚至，她還說可以和爸爸復婚。
原來，她再婚后并沒有幸福多久。
第二任丈夫叫沈蒼，和她是青梅竹馬。
沈蒼的父親曾經是外婆愛慕的對象，
所以沈媛和沈蒼在一起，外婆是特別高興的。
但是沈蒼早就變了。
他學術不端，抄襲學生論文，騷擾女同學，還逼得學生跳樓自殺。
種種惡行被揭露后，沈蒼就被學校辭退了，整日里就是花天酒地。
沈媛和沈蒼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
她一直都很確定，爸爸是愛她的。
只要她肯回頭，爸爸一定會等她。
只是很遺憾，
一年前我接手童氏后，爸爸就和秘書阿姨領證了。
知道爸爸再婚后，沈媛像是受到了巨大打擊般，突然就歇斯底里起來。
沈媛和沈然接連出事，外婆終于卸下了她高傲的面具，承認她錯了。
她不該攪合在女兒和女婿的婚姻里頭。
最后攪得女兒家庭破碎，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26
我最終還是簽了諒解書，放過了沈然。
但沈然再也無法在娛樂圈里立足了。
她跑來公司和家里鬧，口口聲聲罵我害了她。
我看著這樣的她，把她送進了療養院。
她本來就有抑郁癥，現在看著應該是更嚴重了。
好好靜養才是正道。
而沈媛，好似良心發現般，想要挽回和我的母女情分了。
她每天都會帶著保溫盒送到公司，讓前臺轉告我按時吃午飯。
晚上，又會守在家門口。
即便我不讓她進門，她也會一直等著。
直到我屋里熄燈，她才離開。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悔過了，還是心里有什么算計。
我都不在乎了。
我已經委托了中介掛牌出售這套房子了。
這么多年，我一直都還住在這里，
是因為我懷念過去幸福的生活。
可是五年過去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我曾經渴望沈媛會回來看我。
哪怕當初鬧得不愉快，我還是會原諒她的。
但如今沈媛真的回頭了，我卻發現，早就不重要了。
我把沈媛送去了療養院。
沈然想要的唯一，這次是真的擁有了。
而沈媛想給沈然的偏愛，往后也請繼續吧。
我已經不需要了。
五年時間，我早就與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