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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六七月

一路上,教授對母子百般照顧。把他們安頓在住處,他又幫他們買生活用品和食物。他們在開課前的幾天到達,這樣可以適應時間和環境。這幾天他帶他們在附近逛逛。

開課的第一天,他來接他們。他來得早,母子二人還在吃早餐,她讓他進來公寓里面等,問他有沒有吃早餐。他說還沒,問她可不可以做杯咖啡。公寓是他的,她讓他隨便。他開始熟練地磨咖啡豆煮咖啡,香香的咖啡味飄到餐桌上,桌上的她饞得直咽口水。他轉身面對餐桌,她眼睜睜地盯著他手里的咖啡。孩子看不下去了,跟他說媽媽想要你的咖啡。他才明白,原來她不會煮咖啡。他手里的咖啡遞給她,自己又弄了一杯,坐在餐桌上。看著二人吃的早餐-香蕉,蘋果,牛奶-他疑惑地問他們為什么不吃點蛋,香腸什么的,他都有買。她支支吾吾地說這早餐不挺健康的嗎,孩子又當翻譯,說媽媽根本不會開火。他這才醒悟,起身翻冰箱。冰箱里,他幾天前買的菜原地不動,他懷疑這女人怎么把孩子養這么大的。

時間還早,他本來還打算教教她,怎么也得能煮個雞蛋。后來一想,四十歲不會煮雞蛋的這種稀有動物還是當瀕危物種保護吧。他干脆自己下廚,沒準以后直接隔輩教給孩子說不定學得更快。做好的炒雞蛋和法式吐司放在桌子上被娘倆吃得狼吞虎咽,一干二凈。吃完飯的孩子抿了抿嘴,說他做飯比阿姨都好吃,問他明天能不能還來做早餐。媽媽在旁邊使眼神,不讓孩子問。他不等她說話,直接答應了,說母子以后的每頓飯他都包了。孩子聽了不亦樂乎,她也在旁邊松了口氣,因為管孩子吃飯這項工作確實讓她挺發愁。

他說話算話,那天后他管了母子的每頓飯。他想讓孩子吃得健康,所以一般都在家里給他們做些家常菜。偶爾他們也會在外面吃,三個人幾個禮拜的每頓飯都在一起吃,兩個大人不說也心里明鏡,其實他們看起來特別像一家三口。男孩的長相及像媽媽又像男人,男人和男孩的舉止表情都很像,平常吃飯男人經常有給母子二人夾菜倒水的動作,外邊看起來這就是個和睦的家庭。

留學課程的內容包括旅游參觀有關文學歷史的景點,她和孩子都大開眼界,大有收獲。他們去了位于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詩人角,濟慈故居,莎士比亞和狄更斯當常客的圣喬治屠龍酒吧,當然少不了莎士比亞環球劇院和倫敦圖書館。他們的行程沒有很緊張,有時沒什么事,她就帶孩子去聽他的講座。他是文學界的權威,有名的天才,這所大學每年夏天都請他來講座,來的是整個歐洲文學界的人,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這一面,自信滿滿,帥氣十足,讓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他-原來那個他還在。

她跟孩子一般都坐在后排,暗暗的燈光下,他會時不時地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也會點頭微笑。講座后,他都會被一堆人圍個水泄不通,她跟孩子耐心等待,等他結束三個人一起走回公寓。他把他們送回公寓后,自己再回宿舍。有的時候觀眾的話實在太多,他索性把自己的卡片發給大家,指著她跟孩子的方向,說要帶孩子回家。大家誤認為他們是他的家眷,圈里認識他的人都很好奇,這個有名的紈绔子弟什么時候被人降了,連兒子都這么大了。

一天晚上,她半夜打電話給他。電話通了,她著急地說孩子肚子痛得厲害,她不知道怎么辦,可能要去醫院。他讓她別著急,說他馬上過來。他飛速地開車過來,跑上樓把孩子抱進車里,他讓她上車,路上再說。車上,他問她什么情況,她說睡前孩子說肚子疼,她沒太在意,讓孩子去睡覺。后來孩子被疼醒了,她發現孩子發燒了,而且抱著肚子打滾,她慌亂中只想到像他求助,就打電話給他了。

到了醫院他把孩子抱到急診門診,說孩子肚子疼得厲害,有可能是急性闌尾炎。醫生檢查后說確診為闌尾炎,要馬上準備手術,讓家長在休息室等候。兩個大人跟孩子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媽媽快速地親了下孩子,二人就被拋到門外了。剛才還一臉堅強的她憋的一肚子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他輕輕地說沒關系,他小的時候也得過闌尾炎,幾十年前手術的他都沒有事,孩子不會有事的。他的話還真管用,她聽到后還真不哭了,她開始問他關于他手術的事情,多長時間恢復,有沒有什么要注意的,等等。二人做在椅子上,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他認真地一一回答她的問題。

過了一會,醫生從急診病房出來,二人都緊張地站了起來。醫生說他們做手術一般都準備血,為萬一的需要,可是這孩子的血型非常稀有,這家醫院沒有這種血。她剛擦干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孩子出生的時候,醫生好像跟她說過這件事,當時剛當上媽媽(而且是單親媽媽)的她緊張興奮。后來這么多年來,慶幸孩子一直沒有什么事,所以血型這事早就被她忘沒了。直到今天聽醫生說,她突然想到產科醫生說這孩子稀有的血型和有可能以后受傷手術會出現麻煩,讓她務必注意。這個記憶好像一下子涌到她的腦海里,她一時沒站穩。身旁的他一手扶住她,把她扶坐在椅子上。接著,他跟醫生說自己血型特殊,讓他試試。他拉了拉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讓她別擔心,然后跟著醫生進去了。

他的血型跟孩子完全吻合,他被抽了一些血給孩子備用。抽血后,他又回到她的身邊,他讓她躺下來小睡一會,好了叫她。他讓她感到很安全,她乖乖地躺在他的腿上,他把外套蓋在她身上,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臂。

手術很順利,手術后他更加照顧母子二人,幾乎沒課的時間都圍著他倆轉。她也習慣了他在身邊的存在,甚至對他產生了依靠。因為手術要恢復,三個人延遲了往返機票,等孩子完全恢復再回去。課程結束了還有一個多星期才要回家,他說帶母子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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