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競爭者
- 垂死病中驚坐起,列強竟是我自己
- 愛喝可樂的玉昆
- 2000字
- 2024-05-16 17:58:00
對于現階段的新鄉來說,制作黑火藥并不難,但火繩槍和火炮就存在著技術代差了。莫說刻蝕膛線,單單是制作合格的槍管炮管,都做不到。
就新鄉現有的工坊條件和那幾個充其量也就是打打農具的鐵匠,讓他們將一根兩三尺長的鐵棒鉆成口徑粗細一致的鐵管,比韓縝現在組織人手建造戰艦都要困難。
火炮倒是能夠倒模鑄造,炮管里面的氣孔可以后期再慢慢打磨。
但先不說這樣造出來的成品和西班牙人、荷蘭人的火炮差得有多遠,且說這年頭的火炮都是用銅鑄造,一門火炮重數百斤至數千斤——在這個銅就等于錢的時代,每一門火炮,都是一座的金庫。
就憑韓縝他們的身家,根本就造不起啊。
造不起就不造,韓縝也不糾結,短時間內他們也用不到火炮。
至于火槍,這年月,火繩槍的威力和弓弩相比,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優勢。清朝的入關便是一個例子,除非搞排隊槍斃,不然二三十步開外,就沒有什么準頭了。
既然如此,遠程火力,先用弓箭湊合一下,也沒什么。
而近距離,韓縝讓王充用陶罐制作的“震天雷”,顯然比火繩槍更有威力。
……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東番的氣候和北方并不相同,八月的天氣依舊炎熱,遍布的熱帶、亞熱帶的常綠闊葉林和幾個月前并沒有什么明顯變化,唯一不同的,是那片開墾出來的新田,越發接近收獲。
“七月下旬,泉、漳等地終于下了一場大雨,但這場大雨下得有些太遲,秋糧絕收是肯定的。
朝廷賑災的力度并不大,各縣都出現饑民餓死的情況,受災最嚴重的漳浦、南靖等縣,甚至有易子而食的情況。
前幾次我們去惠安、永寧等地招徠災民,雖然大多數人一聽出海就很抗拒,但總歸還是有人愿意來的。每次都能運來三五十個災民渡海。但到了七月中旬以后,便傳出鄭芝龍在中左所招納災民的消息……
同樣是到東番墾居,鄭芝龍每人給現銀三兩,每三人又另給牛一頭……
所以……”
田奮向韓縝匯報著。
從六月底以來,他們基本上每十天便在東番和福建往返一次,每次都能帶來三五十名災民前往新鄉。但僅僅只是兩三趟之后,他們的效率便打折扣,留在閩南招徠災民的田五等人,只能看著一波又一波的災民向著南邊走去,除了實在走不動了的,沒有人愿意停留。
去歲和許心素火并之后,鄭芝龍和俞咨皋的水師也產生了沖突,雖然最終還是鄭芝龍略勝一籌,并且將老對頭許心素送去往生,但損失不小。
為了防止荷蘭人趁火打劫,鄭芝龍響應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燦的招撫,搖身一變,也成了官軍。
前歲、去歲,閩南大旱,鄭芝龍也曾招攬災民到東番墾居。但當時他的身份還是海盜,自然不能明目張膽地在衙門眼皮子底下行事。而現如今有了官方身份,鄭芝龍便無甚顧忌,將自己招攬災民的據點直接設在了衛所的城下,當著衙門的面,將未能得到及時賑濟的災民成船成船地拉去東番,豐滿自己的羽翼。
福建布政使衙門為了緩解災民聚集可能帶來的騷亂,非但不制止,更是大開方便之門,主動幫助傳播鄭芝龍招攬災民的消息,引導泉、漳等地的災民向中左所遷移。
相比之下,韓縝他們的新鄉,毫無吸引力。
唯一可能的優勢,大概是鄭芝龍他們是海盜,韓縝他們不是——可這年月,在海上討生活的,對于陸地上的百姓來說,和海盜又有什么區別?更何況,鄭芝龍現在可是官了,招攬災民的時候,也是直接套上了官府的名頭。
“漳州災情最為嚴重,災民更多,鄭芝龍定然也不能將所有災民獨吞,不如我們去那里試試。”
田奮對于沒能完成好韓縝的吩咐,心里過意不去。
“鄭芝龍勢大,能夠幫助更多的災民,也算好事。”韓縝安慰道。
“既然在泉州附近災民招攬得不順,那就再往北一些,到興化府去。那里雖然受災較輕,但先前有許多泉州、漳州的災民過去乞食,秋收泡湯,他們短時間也不會回到原籍。興化府小,當地的地主鄉紳吸納不了多少人。賑災已經兩個月了,興化府又能再放出多少錢糧呢?”
“至于漳州,就不必去了。鄭芝龍的船多,頻繁往來于兩岸,你們過去,若是遇到了,平白多出些危險。”
對于招徠災民,在新鄉糧食完全自給前,韓縝并不是很急迫。這些日子田奮他們先后送來一百二十多人,整個新鄉的人口也將近兩百,哪怕有著阿希社子的補充,糧食供給也再次出現了壓力。
更何況,這些新來的災民,本身就是不穩定的因素,這些日子也給新鄉造成了一定的混亂。
這年月,即便是受了災,拖家帶口有牽掛的“良民”也很少會愿意帶著家小遠渡大洋,跟著一群陌生人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討生活。愿意跟著田奮他們來到東番的,大多都是孤家寡人的光棍。
沒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顧,沒有父母的牽掛,這些人的膽子自然是大了些,也更容易惹上些事端。
就像韓縝,他要不是孤家寡人,在這里也有妻兒老小一大家子,他又怎么敢在衙門里面直接殺了那呂中獻?
至少是給家人安頓妥當之后,才會動手。
所謂無恒產者無恒心,除了手里的錢,腳下的地,家中的房,妻兒老小也是一種“恒產”。
好在每一船災民之間,都有著十天左右的間隔,每一次到達的災民,相對于他們到達前新鄉的人數,最多也只有一半不到。經過十天的時間,大多都對新鄉的規則和環境有了基本的適應,在人從眾的心理下形成了簡單的向心力,最終沒有造成太大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