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份今天的報紙。”

“自己取。”

看守商鋪的青年頭也沒抬，報紙是教會免費提供給各個商販的，但顧客想要拿走就必須經過商販的同意。

莫羅從架子上抽出一張報紙，又買了些零食，走進了旁邊的公園。

今天天氣很是陰沉，厚重的云層遮蔽了天空，卻沒有帶來一絲涼風。莫羅沿著石質小徑，來到了他值班的小屋。

桌子上擺好零食，坐到躺椅上，燒上熱水，莫羅就著那可憐的天光，看起了今日的報紙，開始閱讀。

映入眼簾的是圣·菲爾德·科麥斯繼任此地領主的消息，文章中記敘了教皇對其的評價和贊賞，以及過去的優秀事跡。

接下來是新任領主在父神的見證下突襲山林，抓捕并處死了小兩千人的異教徒的消息。

第三條消息是數十位墮落神甫和管理者的處理。

……

報紙的內容不多，莫羅很快就瀏覽完了。他放下報紙，拿起杯子，接了些剛燒開的熱水，輕輕地吹了幾下。

“一張報紙，一半的內容和菲爾德有關，真厲害啊。”

篤篤篤，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莫羅打開門，是一位青年，雙目有神，微胖，臉上很干凈，還帶有些許書卷氣。

“請進。”

青年點頭，走了進來，右手關門，左手叩擊太陽穴，五官發生些許變化，臉上不在那么干凈，額頭上有被劃了一道橫線的牧師級眷顧徽記，整個人的氣質也有所改變。

“大哥，弟兄們都躲好了。”科爾森坐到莫羅的對面，倒上一杯熱水，喝了一口，“接下來怎么辦，新任的領主可真不好相處。”

“等，等首席的消息。”

……

莽荒圣城，這座古老的城市是烏爾諾斯文明在莽荒山林區域的第一座城市。歷經千年的歲月和風雨洗禮，它見證了科技的飛速發展和時代的變遷。在如今的24個區域中，它是唯一一座保留著城墻的圣城。

這里的汽車很少，人們更喜歡用單人平衡車出行。

在莽荒圣城的中心地帶，是宏偉的領主府，這里是領主及其下屬官員處理政務和居住的地方。

此時，領主府內有兩人在面對面交談，一個是新任的教會圣徒，圣·菲爾德·科麥斯一個是莽荒山林所有反抗者公認的領袖，泰勒·麥卡錫。

泰勒·麥卡錫，一個有著強大人格魅力的人，在短短的十年間，他成功統合了莽荒山林所有的反抗者實力，順帶處理了混在其中的暴徒，被菲爾德處死的人是最后一批。

至于泰勒，他是個好人，是無信者，卻不是罪者。對菲爾德而言，無信者只是沒有意識到信仰的偉大迷途之人，是無罪的。若非要定罪，那只有與其相關的神甫和官員是有罪的，是他們辜負了父神與教皇的信任，玩忽職守，沒有為其傳播信仰的光輝。

就像泰勒想要令這位圣徒加入自己的事業中一樣，菲爾德也想要收服這位領袖。

“繼續？”泰勒笑著問道。

“繼續。”菲爾德回復。

這是第四次辯經，兩人都已經擺脫了各自理論的束縛，也放棄了爭論信仰與自由孰優孰劣，他們要辯論更加本質的東西。

“在教會的影響下，烏爾諾斯文明已經陷入了凝滯，失去了進步的機會，這對一個文明而言是致命的。”這是泰勒的理論核心，“拿非利人證明了外星文明的存在，而很明顯，它們對人類并不友好。不要寄希望于外星種族的友善，烏爾諾斯文明的存亡也不能交付于其他文明的善惡，因此我們需要打破如今的局面，促使文明的發展成長。”

他沒有再說宗教政權的局限性，也沒有貶斥輝煌教派上位的血腥手段，僅從文明的安危出發，證明反抗的合理性。

“烏爾諾斯文明由烏爾諾斯人發展而來，在你所謂的陣痛中，有多少人會家破人亡，時代的塵埃落在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這是菲爾德的理論核心，他繼續說到“在推翻教會統治的過程中，會有多少普通人因此喪命，又會有多少暴徒混入其中。而再推翻教會后的重建過程中，你又要如何對待堅守父神信仰的人，又會有多少野心家借此生事。”

他沒有在堅持教會的所謂正統，也沒有貶斥反抗軍的離經叛道，僅從民眾的安穩出發，論證教會存在的必要性。

“再糟糕的秩序也比混亂好，更何況在羅雷爾冕下的干預下，教會維持的秩序并不糟糕，并非無可救藥之物。”菲爾德說道。

“我們崇尚理性，而不是混亂，知道維持秩序的重要性。但即使有教皇的挾制，教會仍舊有了腐敗，你這次不是處理了一批嗎？”

“由此看來，教皇的存在更多的是為教會的正統性和神圣性背書，社會的公正和秩序系于個人的權威之上，反而會成為阻礙文明進步的障礙。”泰勒反駁，“在我看來，你還能清晰的明白對與錯，已經是教皇時極限了。”

“那你為何不加入教會，以你的才能和品質足以成為圣徒。而圣徒有足夠的力量在內部改變教會的現狀。”

“教會已經積重難返，你沒發現嗎，絕大多數民眾已經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他們盲從于神職人員，無論神職人員的理論多么荒唐，他們都會支持，進而迫害無辜者。不少的反抗軍就是這么來的。”

“民眾的盲從會形成一股很強的力量，這股力量，我擋不住，你也擋不住，就連教皇羅雷爾·杜·莫拉雷斯也擋不住。”泰勒看著對面的菲爾德，等待他的回應。

沉默，菲爾德只能保持沉默，他也許沒意識到，也許意識到了，總之，他不知道給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

“你離開吧，我仍然堅持我的立場，但我會去中央圣域詢問羅雷爾冕下，我相信他會回答我的疑惑。”

“那就再見，希望我能聽到教皇的見解。還有，那些碎尸案和失蹤者不是我們干的，我確定。”泰勒起身，離開了領主府，無人攔截。

……

莽荒從林，數道身影踉蹌著來到一處山洞，走進山洞，看到了一個壯碩的人影。

“你們想通了？”

幾名逃離清洗的暴徒對視一眼，便有一人走上前去，說道“我們愿意加入戰爭結社，傳遞真神榮光。”

……

戰爭結社是在羅雷爾培養反抗軍的過程中，莫名其妙的擁有了莫名其妙的新信仰的從而被剿滅的眾多團體之一。

它本是羅雷爾的放任下第一批長出來的反抗軍，行事魯莽暴虐，是在一次對普通人的屠殺后擁抱的新神信仰，被羅雷爾發兵剿滅。但很顯然，沒有清洗干凈。

逃進莽荒山林的他們遠離了羅雷爾的監控和泰勒的整合。依靠收攏那些因為各種原因逃入森林的失敗者，和所謂真神的賜福，他們快速的發展了起來。

……

“亞當，帶上破曉。”說著，一個原體手掌大小的球被扔了過來。“他現在只能照相和聊天，對你自己的試煉沒有什么影響，當然，也可以當筆記本。”

“還有，我要帶著旅行者號去那幾個有殘骸的星域撿垃圾，你們小心。”

將吵嚷著不公平的破曉捏在手心，亞當看向斯維爾，“好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