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安倍晴子的銀鐲站在科考船甲板上,腕間被金線勒出的傷口正滲出混著鱗片的血珠。
電子屏突然閃爍起昭和十三年的富士山監控畫面——祖父刺入安倍家主的龍鱗正在龜裂,噴涌的金色巖漿里浮出三百枚灰鶴形狀的符咒。
“林氏血脈的滋味如何?“
安倍晴子從陰影中走來,十二單衣下擺爬滿菊紋蛞蝓,“每代容器在二十歲生日時,臍紋都會生長出安倍家的式神圖騰?!?
她指尖點向我后背,舷窗倒影里赫然顯現九尾狐輪廓。
我猛地轉身揮劍,斬斷的卻是自己映在青銅鏡中的虛影——鏡面裂紋處滲出黑色粘液,凝結成管理員年輕時的模樣。
她破碎的瞳孔里,正重演著祖父將蘇惜魂魄封入安倍新娘體內的血腥儀式。
海底突然傳來龍吟,船體劇烈傾斜。
我撞進實驗室時,培養艙里的三百具克隆體正在蘇醒——每具都刻著林氏族人的胎記。
安倍晴子按動控制臺,基因圖譜在屏幕炸成星圖:“看啊,你們林家連細胞都是按星相排列的容器?!?
臍下菊紋突然暴長,青銅鎖鏈刺穿甲板將我拽入深海。
宗祠牌位后的血字越發清晰:“血契已成,扶桑當歸“。
當我觸碰“歸“字時,珊瑚礁突然化作白骨手臂,將我拖向刻滿安倍家紋的青銅祭壇。
管理員的聲音在耳畔炸響:“咬破舌尖!“我照做后噴出的血霧竟凝成蘇惜的模樣。
她殘魂化作利刃斬斷鎖鏈,海底火山卻在此時噴發,巖漿中浮出百年前的血契卷軸——祖父的名字正被安倍家主的血手印覆蓋。
“慕白少爺,看祭壇底部!“蘇惜的虛影越來越淡。
我扒開珊瑚碎屑,發現祭壇竟是倒置的青銅秤——父親的工作證懸浮在“良知三十克“的秤盤上,而對應“血脈千斤“的秤盤里,堆滿林氏嬰兒的顱骨。
安倍晴子踏著骨船降臨,她手中的《扶桑引渡錄》殘頁自動飛向祭壇。
當書頁補齊的剎那,我后背的菊紋突然剝離,在空中織成血色鳥居。
管理員化身的九尾狐從鳥居躍出,她心口的青銅鏡正將我的生命轉化為金線。
“這才是完整的引渡儀式?!鞍脖肚缱涌裥χ归_雙臂,海底升起三百根青銅柱。
每根柱頂的琉璃罩里,都封印著林氏先祖與安倍陰陽師融合的怪物。
我祖父的尸身正從最大那根青銅柱里爬出,龍鱗下翻涌著富士山的巖漿。
蘇惜的殘魂突然撞向青銅鏡,管理員發出凄厲狐嘯。
我趁機將父親的工作證按在祭壇凹槽,秤桿劇烈晃動間,刻著“林慕白“的青銅匣破水而出。
匣中那封未寄出的信突然自燃,灰燼里浮現出立體海圖——龍脈真正的命門竟在金陵文學院地底。
“你竟敢!“安倍晴子的銀鐲炸成碎片,她皮膚下的菊紋瘋狂扭動。
管理員趁機吐出內丹擊碎青銅鏡,九條狐尾卻開始炭化。
在時空崩碎的瞬間,我看到昭和十三年的祖父將真正的龍脈圖塞進蘇惜的襁褓,而安倍家主胸口的龍鱗不過是贗品。
海底火山再次噴發,我被氣浪掀回科考船。
甲板上的安倍晴子正在異變,她的左眼變成灰鶴瞳孔,右眼卻浮現出蘇惜的面容。
當《扶桑引渡錄》的殘頁刺入她眉心時,整片海域的青銅秤桿開始倒轉。
“慕白...毀掉臍紋...“安倍晴子最后的人性在嘶吼。
我揮劍剖開腹部,噴涌的龍血染紅所有青銅器。
海底傳來驚天動地的碎裂聲,富士山虛影在巖漿中崩塌,三百根青銅柱里的怪物同時化作血水。
管理員用最后的力量將我推上海面,她的狐身正隨金線消散:“去金陵...鏡湖下的...“話未說完,九尾已盡數湮滅。
我抓著半卷被血浸透的《扶桑引渡錄》,在昏迷前瞥見海底升起座青銅墓——碑文正是祖父真正的絕筆:“身飼虎狼謀,心藏不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