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蒙蒙發亮了，但因為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導致兆豐廣場上空仍舊灰蒙蒙一大片，光線很昏暗。辦公室里的蠟燭還在燒，隨著半開窗戶透進來的風，輕輕的搖晃著，一閃一閃，發出“刺啦刺啦”的輕微聲響。

昏暗的蠟燭火光照耀之下，八個學生的半個腦袋……都被咬掉了。就連坐在辦公椅上陳敏也沒了上半個腦袋。鮮血，腦漿涌流得到處都是，惡臭難聞的味道，令人作嘔。

“誰？誰干的？！”

癱坐在地上的羅峰在極度驚恐的情緒下拔出了配槍，對著周圍的黑暗角落就是“嘭嘭”幾槍。

干警察十幾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嚇人的場景。

啪！

陳顏一把搶過羅峰手中的配槍，“別亂射了。兇手不是人，槍對它沒用。”

羅峰沒了槍，便雙手撐著地面，大口喘息。仿佛不這樣就會窒息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羅峰才緩過神來，情緒穩定了不少。

陳顏把手槍還給他，然后踩著馬丁靴慢慢走到學生的尸體面前，蹲下身仔細查看。

羅峰戰戰兢兢的湊過去，“陳法官，肯定是同一個兇手所為，死法都一樣。”

陳顏緊皺眉頭，“不是同一個兇手。”

羅峰深吸一口氣，“可死法完全一樣啊……”

陳顏指著陳敏右側太陽穴的位置，“你看這里。”

羅峰強忍著反胃惡心，湊過去一看。瞧見了一個染滿鮮血的手指印，指印方向從上面往下。他歪著腦袋了想了想，“這不能說明什么吧？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用手護住自己的腦袋是本能行為。”

陳顏道：“這不是死者自己的指印。”

羅峰把左手繞過頭頂，五指貼著右側太陽穴，“這不就是一個護頭的動作么？”

陳顏搖頭，“這指印右邊淺，左邊深……是右手拇指印。”

見羅峰一臉疑惑，陳顏拿出自己的右手拇指頭，在辦公桌按了一下：“人的肢體部位，在狹小空間不能完全施展的時候，發力方向都習慣逆著來。左拳往右打，右拳往左打才是習慣，也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羅峰試了試。

右拳在不能完全臂展的時候，的確往左邊打最順手。拇指也是如此，右拇指往左邊按才最好發力。反過來就很拗。

陳顏等羅峰多次嘗試后，才發問：“死者在臨死前，會用右手指從上往下護著右邊的太陽穴？”

羅峰試了下，右手護著右邊太陽穴，手指方向本能是朝上的。扭過來也行，但非常別扭。緊急情況下，不會如此。

而且就算老師在緊急情況下扭過來了，拇指發力的方向也對不上。

“所以……這指印是別人的手指？”

“是的。隔壁的死者，和這里的死者……并非出自同一個兇手。”陳顏用透明玻璃紙，印在指印上。取下了完整的右拇指指印，包括指紋。

“你也取一份拇指，暗中去比對。”陳顏站了起來，小心翼翼收好指紋，絕美的臉龐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這兇手很可怕。你調查過程中有任何發現，隨時給我打電話。不要私下行動，不然你會死。”

聽聞這話，羅峰取指印的手都在哆嗦，但總算順利完成了提取，“兆豐廣場只有一個出入口，對面有一家賣早餐的店鋪，可能安裝了攝像頭，我們去看看。”

……

隔壁的早餐店，是一家夫妻店。夫妻兩個都是老實人，看見羅峰出示證件后，就立刻表示配合。打開電腦上的攝像留存記錄。

羅峰操控著老式電腦，拉到昨晚的畫面。

不過角度不太好，只有一個角落，可以看見半個兆豐廣場的入口位置。

隨著視頻快進。

陳顏忽然道：“停！”

羅峰點擊暫停，看見一個佝僂著腰的少年，朝著兆豐廣場大門走去。

“放大。”

羅峰把畫面放到最大。

可惜，看不清楚樣貌。光線太暗了。

時間顯示昨晚九點。

陳顏將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青碧美眸，“繼續。”

畫面繼續推進，但沒有人了。

直到臨近天亮的時候，那個佝僂著腰的少年再次出現了，不過這次是從兆豐廣場里邊出來的，身邊還多了個光頭胖子。頃刻間，陳顏的清眸睜很大，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能看穿這一切似的。

往后的播放速度達到了0.25倍，很慢很慢。

瞧見佝僂少年和光頭胖子來到了公交站臺，進入了畫面核心之地。忽然，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佝僂少年還沖公交車招手，然后和光頭胖子交談兩句上車離開。

俄頃，光頭胖子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跑到站臺旁邊查看路線，最后受到了驚嚇，也沒繼續等公交，背著書包驚慌失措的跑了。

咔嚓！

陳顏按下暫停鍵，“這個光頭胖子，應該是補習生。你去調查一下。有結果立刻告訴我。”

羅峰立刻答應，作勢去點擊播放，想看后面的內容，可陳顏遲遲沒松手，羅峰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干嘛不接著往后看？”

陳顏很嚴肅的看著他，“我讓你現在就去調查這光頭胖子。”

羅峰愣住了，“那后面的內容……”

“不是你警方能干涉的……”

羅峰的嘴巴張成了大大的O字型，卻不敢反駁，最后強行按下心中的好奇心，“行，我去。”

臨走的時候，羅峰還不忘囑咐店鋪的夫妻二人，“這是執法隊的陳顏法官。她有任何要求，都要配合。”

外面的雨更大了，羅峰長嘆一聲，撐著雨傘走了，路過兆豐廣場門口的時候，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喃喃自語，“執法隊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講道理，行事風格都很詭異。但也看的出來，兆豐廣場的事兒……很大！”

陳顏站在店鋪吧臺后邊，目送羅峰走出很遠，這才收回一雙美眸，繼續點擊播放。

果然，大概個把小時后，一個穿著黑色罩袍戴著兜帽的神秘人出現在視頻里，然后進入了兆豐廣場。大概幾分鐘后，它重新走出廣場，消失在夜雨之中。

看到這里，陳顏握著鼠標的手都在哆嗦，額頭上都在冒細汗。

許久，陳顏才緩過神來，從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拷貝了一份視頻資料，然后把電腦上的這段視頻全部刪除。深吸一口氣，這才離開吧臺。

胖子老板忍不住問，“陳法官，最近發生了什么命案嗎？”

“你們切記……不要去兆豐廣場。也不要隨意打聽。”陳顏留下一句話便戴上墨鏡，打開漆黑的雨傘踏入雨中，匆匆離開。

走出百米后，陳顏拿起老式的按鍵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接執法隊隊長陳野……陳隊，消失了半個月的十一路公交車，再次出現了……我建議，啟動最高級別調查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