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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執(zhí)法者上門

筒子樓,最高層十二樓東南角落的房間里。

謝安仍舊坐在床頭,一雙緊閉的眼睛朝向窗外。“看”見了外面投射進來的明亮光線。

自從小玉離開之后,謝安始終睡不著。這倒不是謝安不累,相反的……他很疲憊。到了閉上眼就能睡著的地步,可內心極度缺乏的安全感,讓他怎么都睡不著,也不敢睡。

他隱約感覺到,媽媽今晚深夜出門,去的地方可能就是兆豐廣場。

而且,兆豐廣場可能已經(jīng)出事了。

沒有緣由,就是強烈的直覺。

獨自身處在黑暗中,不知道面臨什么,也不知道身處在什么環(huán)境里的感覺,讓謝安感到無盡的驚懼,恐慌,還有……絕望。

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難熬。

終于,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

咔嚓!

門開了。

無法判斷來的是媽媽還是小玉,謝安立刻躺回床上,蓋上被褥,蜷縮在一起。

忽然,一只小手拍了把謝安的額頭。

“別裝睡了。我的冰糖葫蘆呢?”

聽見是小玉的聲音,謝安松了口氣,但還是假裝很疲憊的坐了起來,“結果呢?”

小玉一手插著小蠻腰,一手伸向謝安,“五十串冰糖葫蘆。”

面對這個吃貨,謝安無奈苦笑,“等天亮,我去隔壁童斌家給你買好吧。人家專門賣這個的,五十串小意思。”

媽媽雖然不讓謝安晚上出門,但只要不提燈,在筒子樓里面活動還是可以的。但離開筒子樓,是媽媽絕對不允許的。

這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只要謝安不離開筒子樓,油燈放在家里就行了。但只要離開筒子樓,就必須提燈。

至于其中原因,謝安也不知道為什么。

聽聞五十串冰糖葫蘆,小玉興奮的捏緊拳頭跳了起來,臉上露出的笑容都甜膩膩的,跟冰糖葫蘆似的……

好一會兒,小玉說出了答案,“媽媽去了兆豐廣場。”

果然……

這個媽媽……不對勁!

驗證了自己的想法,謝安竟然有股子全身毛骨悚然,“看到媽媽做什么了嗎?”

小玉搖頭,“不曉得哦,我當時怕被媽媽發(fā)現(xiàn),站在很遠的樓頂上。就看見媽媽穿著罩袍戴著兜帽進去了,沒幾分鐘又出來。我就先一步跑回來啦。”

謝安撫了把小玉的頭,“小玉做的很好。這件事兒不能讓媽媽知道哦。”

小玉嘟囔著小嘴,“你……在跟蹤媽媽?”

謝安立刻就有點慌,連忙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我是看媽媽每次給我弄燈油很辛苦,她又不讓我?guī)兔ΑN沂菗膵寢尩陌踩!?

小玉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后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知道了。有冰糖葫蘆就行,只要媽媽不問,我就不說。”

謝安本來想囑咐“就算問也不能說”,但想了想又覺得這是一句廢話。

媽媽給的壓力太大了。

別說小玉,就算自己都未必頂?shù)米 ?

不過,媽媽沒發(fā)現(xiàn)的話……應該不會問的。

“那我睡一會兒,你出去玩兒吧。”謝安說完就躺下了。小玉也很懂事的解開謝安身上的繩索,小心翼翼的將繩索藏在床底下,然后一蹦一跳的離開。

謝安太累了,房門關上的瞬間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隱約間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還有媽媽和小玉說話的聲音。最后媽媽回到了對門的房間,關門后便再沒有聲音。

……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時間。

今天是周日,倒是不用去學校。

一股燒焦的味道傳來,讓謝安無法入眠。

謝安睡的很難受,感覺身體都不屬于自己了,手腳冰涼,麻痹無覺。在被窩里溫存了好一會兒才感覺手腳有了些溫熱,慢慢爬了起來。

刺鼻的燒焦味,讓謝安渾身難受。出了客廳“看”見媽媽那個黑影跪在地上燒紙錢,嘴里面還在念叨著什么古老的咒語。

而小玉就蹲在一旁的餐桌上,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媽媽而愣愣出神。瞧見謝安出來,小玉立刻就沖到謝安身邊,心情都興奮了很多,“我的冰糖葫蘆呢?”

“我一直記著呢,少不了你的。我這去隔壁童斌家買。”說出這話的時候,謝安還刻意瞥向媽媽,見媽媽仍舊跪在地上燒紙錢沒說什么,謝安這才放心的出門。

過不多時,謝安便帶著包裝好的五十串冰糖葫蘆回來了,剛入門小玉就接過包裝撕開,蹲在沙發(fā)上大口的啃了起來。

媽媽已經(jīng)停止了燒紙錢,但客廳里到處都飄揚著灰渣,還有惡臭難聞的燒焦味。

廚房里傳來“刺啦刺啦”的聲音。謝安“看見”媽媽那個黑影在廚房里磨著一把锃亮的匕首。

磨刀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讓謝安有種牙齒發(fā)顫的驚悚感。

俄頃,媽媽停下了磨刀,拿著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走到客廳,還將匕首遞給謝安,“小安,最近鎮(zhèn)上不太安全,你把這匕首帶在身上。留著防身。”

謝安還是沒敢去接匕首,咽了咽嗓子,“媽媽,我以后放學回來就不出門了。”

他估摸著是因為自己這次離開,讓很多人看見自己提燈,給媽媽帶來很多的“麻煩”,冷不丁惹得媽媽生氣了。

媽媽很霸道的把匕首塞到謝安手里,并未生氣,反而輕撫謝安的額頭,“我的好孩子,別這樣想。哪個少年不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向往。”

到這會兒,謝安明顯察覺出來媽媽是真的沒生氣。

可是這不合理啊。

媽媽明明對小玉很暴躁的,怎么每次面對自己就很溫柔?

謝安“哦”了一聲,捏緊了沉甸甸的匕首。

媽媽欣慰的“笑”了,“你身體久病不愈,媽媽雖然一直給你找燈油續(xù)命。但你的眼睛卻一直睜不開。媽媽多希望你可以睜開眼睛,看媽媽一眼。”

聽聞這話,謝安意識到一個關鍵的信息:只要自己睜開眼,就可以看見媽媽了?

謝安變得期待起來。

媽媽繼續(xù)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一直在給你物色個厲害的眼科醫(yī)生。順利的話,這幾天醫(yī)生就會來給你看眼眼睛。指不定,你的眼睛很快就可以好了。”

驚悚是驚悚,但謝安也感到一股淡淡的關心。

或許……媽媽的確很殘忍,但也真心關心自己的。

想到這里,謝安的驚恐消散了不少,“謝謝媽媽。”

“傻孩子,我是你的媽媽啊。這么客氣干啥。我得出門去找燈油了,這次出門估摸著得三五天時間,不過你別亂來的話,燈油足夠燃燒七天的了。”

“我記住了。”

媽媽再次嚴肅提醒:“千萬記住,你的油燈要用黑布包裹起來,放在口袋里,千萬不能讓人看見。哪怕晚上在外面,也不能讓人看見。”

默認自己晚上可以出門了?

媽媽松口了?

雖然不知道媽媽為什么要松口,但謝安心中有股子狂喜,忙答應下來,“好的媽媽。”

媽媽提起客廳地面的行李袋,便出門去了。直到聽見大門關閉的聲音,還有媽媽在門外走廊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謝安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一天,謝安沒再出門了。

第二天清晨,周一。

謝安早早起床,換上有些洗的發(fā)白的校服,用黑布把網(wǎng)球大小的油燈包裹起來塞進褲兜,背上書包。為了避免讓同學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睜不開,他還特意戴了一副墨鏡,這才迎著陽光出門。

咚咚咚!

就在謝安前腳離開不久,房門邊被敲響了。

領頭敲門的是筒子樓的門衛(wèi)保安張大爺。

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直褲的高挑成熟美女,后邊跟著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丸子頭少女。

半晌沒人開門,張大爺回頭露出歉意的笑容,“陳顏法官,瓔珞法官……估計謝安家里沒人在。”

陳顏戴著墨鏡,卻掩飾不住一股子嚴肅的氣息,“他家里住了幾個人?”

張大爺:“只有謝安一個人。”

陳顏忽然回頭看著張大爺,重新問了一遍:“你確定只有他一個人?”

張大爺:“確定。”

陳顏:“他爸爸媽媽呢?”

張大爺:“死了很久了。”

陳顏愣神許久,沒有繼續(xù)糾結,轉而問道:“謝安人呢?”

“白天不在家的話,那應該上學去了。”

“哪里上學?”

“江北高中,高三八班。”

陳顏給了丸子頭少女瓔珞一個眼神,后者拿出一張并不太清晰的照片,展示給張大爺看,“謝安是他嗎?”

張大爺仔細瞅了兩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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