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藤花下
- 盛京的玫瑰
- 綠茶天然渣
- 2349字
- 2024-04-30 13:30:50
她前世那么努力,熬過了高中這段煎熬的日子,如今又要重頭再來。
畢竟已經(jīng)四五年沒做過高考題,虞茜適應(yīng)了幾天,總算找到了些節(jié)奏。
和裴書遲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她精神狀況其實(shí)很差,她太渴望愛,太渴望陪伴,可裴書遲太忙,根本滿足不了她。
其實(shí)道理她都懂,精神支柱可以是任何事物,唯獨(dú)不該是人,因?yàn)槿诵碾y測,人心難控。
如果非要把人當(dāng)作精神支柱,至少,不要是一個人。
你的心里,一旦有所牽掛,你便無時無地,不受制于人。
整個世界,仿佛都以那人為中心,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兩點(diǎn)之間的距離。
可她是個俗人,有想要的東西,去得到想要的東西,是本能。
為什么要壓抑欲望?
她前世的清高換來了什么,與虞家劃清界限,拒絕虞晴的幫助,真的有必要嗎?
她出神的望著窗外。
講臺上,數(shù)學(xué)老師注意到這位尖子生的走神,拍拍講桌,“虞茜,你來做這道題!”
虞茜回神,望向黑板。
這道幾何,她記得。
“張老師,這道題解不出來?!?
張老師皺眉,虞茜又道:“題目給的條件有問題。”
沒等張老師確認(rèn)完,“叮鈴鈴”,放學(xué)了。
虞茜先去買了瓶水,慢悠悠的上了司機(jī)的車。
上輩子,人人都覺得她是被裴書遲包養(yǎng)了,裴書遲也這么覺得。
雖然是事實(shí),可她不為了他的錢找他,只是想尋求一種歸屬感,正好那時他出現(xiàn)了。有點(diǎn)像亡命之徒慌不擇路,或者說溺水之人渴望救贖,拽住什么便是什么罷了。
很荒唐,最后發(fā)展到了,她想求她的愛。
這是她最蠢的地方。
虞茜擰開瓶蓋,笑笑,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錯誤的題設(shè),如何能得到正確的答案。”
“小姐,你剛說什么?”
“沒什么,王叔。”
回了家,虞茜去了花園。
前世她離開虞家的那四年,她幾乎每天都在掛念,她的這株漂亮的紫藤,是它陪她長大。
她不知道除了她,還有誰會這樣爬上扶梯,花一下午的時間細(xì)心的剪掉每一串殘花。
虞家的傭人會不會嫌麻煩的剪掉所有長出范圍的枝,折斷所有越界的花。
她不會的,她在乎每一朵未開的花,沒有一朵花,該因?yàn)殚_錯了位置就被舍棄。
虞昭也回家了,過了玫瑰墻,便看見他同父異母的那個妹妹,正站在扶梯上,攀著花架,整個人幾乎埋進(jìn)了那一片紫海。
不知為何,這一幕讓他停下了腳步。
過膝的裙擺在風(fēng)里搖曳,烏黑長發(fā)也被掀起幾縷,和幾串紫藤牽扯在半空,他這個角度,能看見到的,只有那雙又長又直的腿,是微微的小麥色。
他又聽見她在和植物說話了。
她似乎很猶豫,在幾串他看來毫無區(qū)別的花里猶疑,嘟囔著,“是你,是你,還是你呢...”
終于,她捧起一串開的正好的紫藤,湊近聞聞,“真好,你還是和我的記憶里一樣?!?
虞茜將它剪了下來,準(zhǔn)備帶回去放房間里,低頭準(zhǔn)備下扶梯,忽覺余光里,有一角與這絢麗繽紛的花園,格格不入的黑。
是虞昭吧,是虞昭啊,他在那里多久了?
她忽而來了興致,假裝一只腳踏空,然后剪刀從手上掉落。
“額??!”
虞茜一只手緊緊拽住扶梯,一只手還捧著那串紫藤。
虞昭扔了外套,大步跑向紫藤花廊。
見他快到了,虞茜松開扶梯,如她所料,有人接住了她。
虞昭額頭上出了細(xì)細(xì)的汗,將她放在地上,半蹲下看著她,有些緊張:“虞茜,你幾歲了!”
虞茜抬起頭,劉海下的那雙眼,盈滿了淚水,“我不小心踩空了...”
虞昭蹙眉,他真的不曾見過她這副樣子,往日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很少同他說話,昨晚跳舞的時候,她甚至給他一種她厭惡他的感覺。
“我沒兇你,你注意點(diǎn)就是了?!彼陀萸绮煌萸绮皇莻€愛哭的。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抹掉額頭的汗,轉(zhuǎn)身去撿了外套,打算就走了。
回身的時候,她還坐在地上,沒挪地兒。
“虞昭?!彼犚娝诮兴?,很小聲。
虞昭轉(zhuǎn)身,那雙腿不再光潔,有了細(xì)細(xì)的擦傷,還有幾道血痕,她像只流浪貓。不解,“什么事?!?
“我疼?!庇蒈缪蹨I脫框而出。這倒不是她裝的,剛剛松手的時候沒留意,手臂和大腿都被擦傷了,她是真疼。
虞昭只得蹲下,將她抱起,掌心不可避免碰到了她的大腿,他小心的用外套包住她的裙擺。
虞茜不客氣的抬手勾住虞昭的脖子,好讓自己舒服些。
沒走幾步,又聽見她說“哎呀,我剛剪的花兒還在地上?!?
虞昭有些無語,“都摔成什么樣兒了,還顧著那花兒呢?!?
傭人見虞昭抱著虞茜,很是訝異,“少爺...小姐...”這二位關(guān)系何時這樣好了。
“去叫孟醫(yī)生過來?!?
“好的少爺?!?
虞昭把虞茜放在床上。虞茜的手還搭在他的肩上,只得開口:“松手虞茜?!?
虞茜笑,松開他的頸,卻湊近他的耳朵:“哥哥,你的手好燙?!?
虞昭耳熱,“別說這種話虞茜?!?
“是別叫哥哥,”虞茜仰頭看他,“還是,你的手好燙啊”
虞昭抓起外套,不再看她,沒再說話,見醫(yī)生進(jìn)來了,他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虞昭想,他還是少和虞茜有交集,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他以為她只是腦子不太正常,愛和植物說話,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當(dāng)遠(yuǎn)不止如此。
虞昭拎著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和虞茜都住在三樓,他在走廊最東,她在最西。
他不知道今天為什么自己要多管閑事。他為什么要管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虞茜是喬婧雅的女兒。她的存在,間接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他理應(yīng)恨她,就像恨她的母親喬婧雅那樣。
可他有時候又可憐她,她有母親,卻又聊勝于無。喬婧雅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命保住了,卻喪失了再懷孕的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喬婧雅不喜歡這個女兒,甚至,說得上是厭惡,她一點(diǎn)也不想見她。
虞昭記得,自他回國起,喬婧雅就搬出了虞家,住在滬城喬家,而虞茜,被留在虞家。
那年,虞茜才五歲,父親,又常年在國外處理生意,前幾天回來,為虞茜過了個生日,第二天早上就飛英國了。
諾大的園子,就這樣,只住了他們兩個人。
他的陽臺往左看,就能看見虞茜陽臺上的花團(tuán)錦簇,也能看見她房間的燈沒關(guān),低頭看,能看見花園里的那株花期至,如瀑一般傾瀉而下的紫藤。
空氣里,似乎有了紫藤那股甜絲絲的味道。可他的陽臺上,沒有花,只有風(fēng)。
他有些冷,穿上外套,卻在兜里摸出來...
一串布滿壓痕的紫藤。
本是清冽的香氣,因受到蹂躪,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分外濃郁。
這一抹紫的出現(xiàn),在他黑白灰的世界里,也是格格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