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什么了?”虞茜將他拽回來,將他推到門上,直勾勾望著她,一手壓住他的肩,一手反扣住他的腕。
“你看見了,我和裴書洛在玫瑰墻后面,”虞茜向前一步,逼的虞昭后腦勺只得貼著門。
而她還在問,“對嗎虞昭”
虞昭垂下眼睫。
“你看見我和他接吻了嗎”虞茜貼近他的耳垂,徐徐吐出“我和他還...”
聞言,虞昭猛地抬眼,耳根后的紅暈蔓延到頸部。“虞茜,你敢”
虞茜知趣的向后退一步,笑了起來,很受他這副難為情的樣子所取悅,“哈,哥哥,我發現我從前對你,一無所知。”
虞昭迎著她那種冒犯性的目光,洞見她眼底的戲謔,才知她在愚弄自己,冷聲:“呵,你憑什么覺得你有了解我的資格。”掙開虞茜的手,“還有,以后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什么玩笑,我沒有啊。”
“虞茜,這些污言穢語,無論誰教你的,以后不許再說了,注意你的身份。”虞昭甩了甩被攥紅的腕子,
殊不知,甩手腕的這個動作,無意中刺激到了虞茜,又在嫌她臟?
“什么身份?小三上位的女兒。你不是一直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在丟虞家的臉嗎?就像小時候一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虞昭皺眉,他沒覺得他說錯了什么。
他有些訝異,喬婧雅的確是小三上位,可他沒曾想這樣的話,會從虞茜口中說出。他想說點什么,虞茜卻拉開門,虞昭在恍惚中已被推出門外。
約莫幾秒后,“砰,砰”,虞茜聽見,有人輕輕敲了兩下門。
“抱歉,我失言了。”
虞茜只當沒聽見。晃過神,她覺得自己方才的念頭荒謬絕倫。
他的反應,絕非是對自己有想法。別人也許會,虞昭不會。
因為他根本就沒這個可能,前世直到自己死了,虞昭都沒結婚,記得他訂婚前夕,還被人查出來他是性無能。生理都有問題了,無怪乎他心理有問題,同一屋檐下十幾年,他卻有一顆十幾年都捂不熱的心,她好恨他。連平日最討厭她的表妹虞晴,吵了十幾年,事發之后,也良心發現似的,讓人來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可他沒有,哪怕是一句,哪怕是一句。
虞茜只當沒聽見,抱著膝靠著門坐下,她當然知道他沒那個意思,思緒飄回了從前,與虞昭的初見,真是印象深刻,兩世都難忘!
小時候,她的媽媽,或者說喬婧雅,每天讓她學跳舞、鋼琴,她被滿當當的課程壓得喘不過氣,她或許是個滿分的妻子,但絕非一個合格的母親,她很少花時間陪她。
她一直很喜歡種花,學會了對花花草草講話,學會了自言自語,大自然的春萌秋落、夏綠冬枯,便是與她的有問有答。她太孤獨了,孤獨的不像個孩子。
花園里有一半的花都是她親手栽的,所以她的裙子總是臟兮兮。
數年前,彼時她才五歲,也算有顆天使般可愛的心吧,她是說,對比現在的話。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虞昭要回國,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有一個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她很是期待,等了多少天,她就期待了多少天虞昭的到來。
媽媽告訴她,他沒有母親,她說“那你可以做他的母親呀。”
她記得喬婧雅笑了,然后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他不配的。”
她不懂母親的意思,她只是太孤獨了,她太想要一個玩伴兒,太想要有人和她有所牽絆,而虞昭這個名字,讓她心懷希冀。傭人說,這是她的哥哥。
哥哥這個詞,對她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她一直想要個哥哥,她一直希望有個人可以陪她玩。自言自語很好,可長此以往,只會愈發孤獨。
于是,她在虞昭到來之前,學會了拼寫他的名字。
虞昭,多好的名字,虞是和她一樣虞美人的虞,昭是意為明亮的昭。
虞昭到了的那天,她興沖沖地跑到花園里,細心的摘了一捧鮮花,帶著晨露的玫瑰,又剪了幾支金燦燦的郁金香,當車停下的時候,車門打開,她顧不上手上全是泥漬,小跑到那個大她一歲的男孩兒跟前兒,喘著氣兒,伸出另一只胖乎乎的手等他回握,笑盈盈道:
“哥哥,你好,我是茜茜。”
可虞昭下了車,冷冷的看著她手上的泥漬,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好。”
無視虞茜遞出去的花,徑直進了大門,她才發現,車里還有個小女孩,“哥哥,哥哥”的喊著,提著裙子跑下了車,見了虞茜,“昭昭哥哥不會和你握手的,他一定覺得,真臟”。
原來,他有妹妹啊。這個世界上,仍然沒人需要她。后來她才知道那是虞晴,他的表妹,分明要遠一些,關系卻比她親的多。
自那之后,每次虞茜打理完花園,都會小心的將手洗凈,甚至有些強迫性的行為,她只要看到虞昭,就會想到那兩個字,而她,在人后,也再沒叫過他哥哥。
再大些,便知道了虞昭和自己的關系,同父異母,卻只長她一歲,多么諷刺的兄妹關系。
或許,她確實有些不正常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這份不正常,和虞昭脫不了干系。
她從前不懂,而今,她體內的靈魂已經二十二歲。
不管怎樣,不管有意無意,虞昭切切實實的對她造成了傷害,她才不關心他有什么慘痛的過往,也不在乎自己的那位母親如何插足了虞昭父母的婚姻,總歸和她沒關系。她一直在嘗試討好他,他的漠視,視她如無物,讓她覺得委屈,多冷的一顆心啊。
她虞茜,重活一世,要學會自私點,她要將前世他人所給的那些不悅,全都如數奉還。
能量守恒定律,她不要把情緒放在心里,哪里來的,就要還到哪里去。
說到底,無論她多少歲,只要虞昭在她面前,她就覺得,自己回到了他們初見的那天。
如果說,裴書遲讓她喪失了獲取他人愛的熱情,那么虞昭,便直接摧毀了她對親情的所有期盼。她承認,她是個無能的人,她改不了也不想改,她就是要他們為他們的狠心付出代價。
她要摧毀虞昭最在乎的東西,他不是在乎面子嗎,克己復禮,最討厭她這樣沒教養的冒失鬼。她干脆毀掉虞昭好了。二十歲的虞昭性無能,十七歲的時候,居然正常。
到她十八歲真相大白之前,她要以兄妹這道天然的禁忌枷鎖,毀了虞昭。
“你不是覺得我臟嗎,虞昭”
“那我要弄臟你,要你的信仰崩塌,要你為自己的道德所束縛,要你的心,在日后見我的每一面里,被寸寸凌遲。”
反正她知道虞昭和她沒有血緣關系,也許就算有她也不見得會害怕。
重點是,虞昭不知道。有趣的是,虞昭不知道。
“我也不想這樣的,虞昭,是你先犯了錯。”虞茜低聲笑笑,“是你先傷害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