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道童來到慧靜師傅院中,發(fā)現(xiàn)有客到訪,正與師傅下棋,不由得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開口。
“道心,你何事?”慧靜師傅看著站在門外欲言又止的小徒弟,開口問道。
“師傅,有人托我給你帶話,說今日天色已晚,安然下次再與您論道。”小道童一五一十轉(zhuǎn)述著。
“嗯,下去吧。”慧靜擺手示意。
又拱手道,“李公子,恐怕這次不能讓你見一見這位“安公子”了。”
“無妨,道法自然,本應就該順從天道,他來是道,他不來亦是道。”李則成神色自若,輕輕捻起一粒白棋,語氣淡然。
剛來渝州城時,李則成就聽聞三才觀里的慧靜師傅造詣頗深,而他時常與人論道,本想著方才見一見他口中所說的想法新穎,不拘一格之人,卻不了撲了空。
“李公子年紀輕輕,便如此看得開,確實翹楚,以后定大有可為。”慧靜師傅贊嘆道。
“那就不打攪師傅清修了,聽風給觀里捐一百兩香火錢。”李則成頓時覺得興趣泛泛,起身離去。
“多謝施主。”慧靜行禮道。
“出來吧,道心。”
“師傅,你怎知我在窗外?”一顆小腦袋從窗邊探出頭來。
“你這小道童,不去祖師爺那兒侍奉香火,來這兒偷聽作甚?”慧靜一邊收拾棋局,一邊抬頭看向這個不省心的小徒弟。
“嘿嘿,什么都瞞不過師傅,我聽人說這個李公子就是刺史大人的兒子李則成,現(xiàn)在馬上升職開封少尹,前途不可限量。”小道童眉飛色舞的說道。
“道心,你知道為什么為師給你起道心這個名字嗎?”慧靜看著這個不太穩(wěn)重的徒弟,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心撓了撓頭。
“希望你謹守道心,不要被世俗擾亂。功名利祿,榮華富貴對我們來說不過過眼云煙。明白嗎?”慧靜借機敲打道。
“那師傅還收人家的香火錢?”道心一臉不服氣。
“找打,你這個小娃子,為師不收點香火錢拿什么供養(yǎng)三清祖師,拿什么給你做道袍,買浮塵?”慧靜師傅一把揪住了小徒弟的耳朵,道心只得求饒。
……
回去的路上一路搖晃,沈煙靠著母親漸漸睡著了。
就到快進城門時,幾匹馬飛馳而過,速度極快。
沈家馬車頓時受了驚,馬夫也被甩飛了出去,不受控制的向城門口沖去。馬車里的沈煙也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差點甩了出去。
“母親?!這怎么回事?”沈煙搖搖晃晃的看向母親,卻發(fā)現(xiàn)沈母已經(jīng)不醒人事。再跌跌撞撞往外望去,只見馬兒沒有來由的胡亂狂奔,頓時大驚失色。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閃過,一躍而上馬車,用手緊緊勒住韁繩,試圖控制已經(jīng)發(fā)瘋的黑馬,卻不料韁繩突然斷裂,那男子便一個飛身,騎到馬背上,抓住馬脖子上的鬃毛,努力調(diào)轉(zhuǎn)方向,使的馬向城外跑去。
沈煙見此一幕,也只得拽了斷裂的一半韁繩,拼命的拉住。
不知狂奔多久,馬兒精疲力盡才緩緩停下。
“姑娘,是否受傷?”男子上前查看,卻微微發(fā)愣,此女猛然看去像似故人。
不同于道觀中的男子,此人劍眉星目,身量挺拔,聲音溫和,一場狂奔下來,仍不失風度。
“謝公子相救。”沈煙忙的施禮。
再次看向男子,卻發(fā)現(xiàn)他撇過頭去,紅了雙耳。沈煙不由得低頭看去,自己已香肩半露,內(nèi)里的肚兜系帶隱約可見,慌忙躲到簾子后方,整理衣物。
要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必然要對她負責的,她可不想早早的嫁人。猶豫半晌,沈煙看著昏睡的母親,隔著簾子艱難開口道,“小女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但……剛剛實屬意外,公子自不必掛懷。”
不必掛懷?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不用負責。京城貴女哪個不用盡手段,使勁媚術(shù),想讓他這個秦王殿下負責。
如今倒好,看了人家的身子,卻說不必掛在心上。倒是有趣的緊。
“姑娘倒是大方的很,只是這荒郊野外你我共處一處,必然會落人話柄。”秦王李顯眸色暗淡,摩搓著手指,慢悠悠的說道。不確定此次事件也是個局。
“公子不必擔心,我母親尚在車中,算不得孤男寡女。這會兒她雖有些昏迷,但公子一會兒援兵到了,送我們回去,小女子自然守口如瓶。更何況公子就我們于水火,我不會恩將仇報的。”沈煙皺著眉頭,思索著想著這男子莫不是在試探她,難不成真的要負責。
當真不是設計,不是欲擒故縱?恩將仇報?這話說的,要不是看見車里的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嬌娘,倒是說這話也不為過,但她若是知曉他身份,是否也會說出今日這番話來。還是說也是顆棋子。
男子也不在問話,垂下眼眸,微微皺起了眉頭。
“大人!大人!”不一會兒,一眾隨從疾馳而來。
“我在這兒。”秦王李顯應道。
“殿……大人,你沒事吧,可有傷到?”劍書行完禮,一個健步走上前去查看主子的傷勢。
“無妨,你留下車中人已昏迷,將馬車送回城里找個人為她醫(yī)治。”秦王李顯同時使了個眼色給劍書,說完便上馬離去。
劍書立馬明白車上只怕是位女子。秦王殿下近日被京城貴女百般算計,這才厭倦了,跑到這渝州城,可就算是這,還沒進城就被人上了套路。自家主子怎么這么命苦。
沈煙聽到吩咐,心中稍稍放心。
一路無言,快到城門口時已然天黑。
滿夏看到自家的馬車,忙的飛奔過去,急切的問道,“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劍書不由得冷哼,跳下馬車,這小地方的人果然教養(yǎng)差的很,趕這么遠的路也不知道說聲謝謝。
“我跟母親都無事,回府吧。滿夏替我謝過這位大哥。”沈煙隨即吩咐道。
滿夏忙的從口袋里拿銀錠子,準備答謝。
“不必。”劍書說完便上馬離去。
沈煙不由得翻個白眼,腹誹道,這主仆兩人倒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比一個的目中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