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瓶子里裝著一塊樹皮，沙老四指了指大奎說道。

“這塊被黑獐子蹭過的樺樹皮就是他拿回來的，一般情況下黑獐子都有地盤，方圓不會很大并不難找。

這回撿毛殼是一方面，要是能抓幾只獐子回來就更妥了，你不是想搞啥養殖么？養熊瞎子哪有養香獐子賺錢啊？”

王建軍眼睛瞪多大，他根本沒想到沙老四會想出這個主意。

據王建軍所知，九十年代以后，麝香確實人工養殖的多，但東北大多數都是養麝香鼠，養林麝的真沒有。

拖拉機跑到細鱗河都中午了，三個人在河邊吃了點兒干糧，就開始往山上走，走的就是上回野豬跑下來的緩坡。

有大奎領路，三個人走得很快，但到三道梁子天也黑了。

“師傅，再往前走一段就有個望月臺，那塊兒地勢寬敞，咱今天就在那露營，明天起早上嶺，獐子就愛早上出來。”

望月臺就是一塊大石頭，夾在兩道山谷之間，這條山谷應該經常泄洪，谷底是亂石灘，基本上沒啥樹木，就連草都長不高。

本來最理想的宿營地就是望月臺底下，可大奎和沙老四卻走出去挺遠，才撿了幾塊石頭堆了個簡易的爐灶。

“四爺，奎哥，望月臺邊上多平整啊，咱為啥走出去這么遠宿營。”

大奎一愣，看看四爺又看看王建軍。

“師傅，建軍是第一次上山嗎？咋啥都不知道？”

沙老四笑著拍拍王建軍的肩膀。

“小子，這大青山里說道多著呢，不光要對山神爺恭敬，有些不該碰的東西也得躲著點兒，你知道那塊石頭為啥叫望月臺嗎？”

王建軍搖搖頭，他根本就沒聽說過啥望月臺。

沙老四也沒多說啥，讓王建軍去撿點干枝子，把火攏著了。

就著篝火，三個人烤了烤帶來的二合面饅頭，就著咸菜疙瘩算是吃了頓晚飯。

這功夫月亮已經爬上了山頂，亮堂堂的就像個大銀盆，

“走建軍，四爺領你去看狐仙拜月，你就知道那種大石頭為啥叫望月臺了。”

王建軍忙背上槍跟著沙老四往大石頭方向走，走到一處土坎子，沙老四招呼王建軍趴下，趴著的地方就朝著那塊大石頭，離著也就幾十米遠。

沙老四抬頭看看月亮低聲說道：“今天正好是十五，一會狐仙兒就會來拜月，你可別出聲把狐仙嚇跑了，離遠點看著就行了。”

趴了有半個多鐘頭，王建軍都有點迷瞪了，忽然腳被踢了一下，他趕緊睜開眼往下看，就看著亂石灘上有一串黑影，就像條蛇一樣在亂石堆里快速穿行。

王建軍就覺得后背都發涼。

因為那一串黑影居然是十幾只狐貍，有大有小，而且居然還按個頭大小排列，每一只都咬著前頭那只的尾巴。

領頭的是一只渾身火紅的老狐貍，嘴巴子的毛都發白了，在月亮底下看著清清楚楚。

那一群狐貍轉來轉去就轉到了那塊大石頭底下，接下來的一幕更是驚掉了王建軍的下巴。

那塊大石頭有近兩米高，狐貍根本就上不去，就見那十幾只狐貍居然像搭人梯一樣，一只攀著一只趴在了大石頭邊上，那只老狐貍就是借著狐貍梯子，爬上了大石頭。

王建軍生在農村，狐黃白柳灰他打小就知道不能碰，可他真不知道狐貍居然會這么聰明。

此時月亮正好懸在了頭頂，就見那只老狐貍忽然人立而起，兩只前爪搭在一起，對著月亮拜了起來。

與此同時，大石頭下面的狐貍也都站起身子開始拜月，這場面異常詭異。

王建軍大氣都不敢喘，就怕驚擾到狐仙拜月，足足等了半個鐘頭，那些狐貍才離開那塊大石頭，王建軍緊張得腿都麻了。

“小子看見沒，這種石頭是山里的仙家納氣拜月的道場，關二哥沒跟你說起這些？”

王建軍搖搖頭。

沙老四嗯了一聲：“也難怪，關二哥是山把頭，而且又是薩滿，自然不把山里的仙家放在眼里，可我們打獵的卻不敢得罪這些仙家，否則肯定會麻達山。”

說著話沙老四拉著王建軍站起身往回走。

遠處的林子里，已經傳來了一陣陣狼嚎的聲音。

這一宿火堆都沒滅，即使點著火，還有狼在不遠處轉悠，王建軍提心吊膽的根本不敢睡，可沙老四和大奎卻睡得呼呼的，根本不在乎。

一直熬到天邊顯出魚肚白，大奎和沙老四才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你抱著槍坐那干啥？一宿都沒睡？”

王建軍點點頭：“我怕火滅了，周圍一直有狼叫。”

大奎哈哈大笑：“你要是這么大點膽子以后可別上山了，別獵物沒打著再把自己熬死，點著火狼不敢靠近，咱帶著狗為啥？有東西靠近狗就叫了。”

把火堆踩滅，沙老四瞪了大奎一眼。

“你小子還笑話建軍？你第一次跟我上山遇到了野豬，都嚇尿褲子了，這點建軍可比你強，上次我們爺倆在二道溝遇見一群野豬，這小子還要拿洋炮轟呢。”

大奎看著王建軍一臉的不信，招呼兩條狗就往山上走了。

“四爺，沒人打狐貍么？我看供銷社也收狐貍皮啊？”

四爺哼了一聲：“咱們不愿意禍害五仙，可也有不信邪的，因為狐貍皮和黃皮子皮值錢，去年還有人打過一只老虎呢，不過有些東西還是別碰，會遭報應的。”

這時候大奎接著說道。

“建軍，這事兒你真得聽四爺的，這些年大青山里的獵人沒少出事兒，麻達山困死在林子里的都不算邪，有些死不了活不起的才鬧心呢，而且這東西招上會連累后人，禍害好幾代。”

王建軍一臉好奇，即使他是重生的，重生前也是林場的干部（雖然干著護林員的活），對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一直嗤之以鼻。

可見過靈狐拜月后，他忽然感覺這大山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四爺，我咋沒聽說這種事兒？我記得前些年林場民兵連還在的時候，每年開鋸的時候都會打獵，野豬熊瞎子狍子啥的，野雞野兔子都成麻袋裝，也沒見誰出事兒啊？”

沙老四笑了笑：“你們屯子關老四你熟悉吧，你知道他為啥弄成現在這樣？”

王建軍一愣，關老四確實現在挺慘的，可沒聽說他打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