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建軍一臉懵逼，沙老四笑了笑。

“關(guān)老四沒娶媳婦之前，可是你們靠山屯的名人，這小子有一手絕活，就是逮黃皮子，他弄死的黃皮子可是不計其數(shù)，關(guān)二哥后來封槍不再打獵，其實也跟關(guān)老四有關(guān)。”

王建軍呆呆地看著沙老四，因為這件事從來沒人提起過，別說他爹，就連關(guān)二爺都沒說過。

這功夫三個人正好走到了一處懸崖邊上，一道小瀑布飛流而下，在崖底形成了一處小水潭，清澈見底。

大奎拿軍用水壺接水，而沙老四則拉著王建軍坐在了水潭邊的一塊大青石上，掏出了煙袋。

“那小子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膽子也大，不管是亂墳崗子還是石砬子，他轉(zhuǎn)一圈準能找見黃皮子窩。

他拿一把艾蒿點著了往入口灌煙，然后就蹲在另一個洞口等著，黃皮子一露頭他一抓一個準，靠著抓黃皮子，那時候關(guān)老四日子過得挺滋潤，當(dāng)時也算小站林場的能人。

可這人就不能太做損，結(jié)婚沒幾年關(guān)老四就癱巴了，家里立刻就揭不開鍋，沒辦法關(guān)二哥才給他家找了個拉幫套子的。

我聽還說他家劈犢子了，你看著吧關(guān)老四還得遭罪，這黃仙最小臉子，不會讓他家消停。”

王建軍直咧嘴，關(guān)老四死不死他才不管呢，可關(guān)峰和二丫會不會被連累啊，這話他又不好問沙老四，看樣子回頭得問問二爺。

在水潭邊歇了一會兒，大奎帶頭往山上走，這功夫兩條狗已經(jīng)撒開了，王建軍知道，估計是到了公獐子的地盤。

他不是獵人，看不出哪里有動物出沒過，不過沙老四和大奎卻總能找到線索，不時讓狗聞聞這兒問問那兒，很快兩條狗就跑進了晨霧彌漫的林子里。

大奎和沙老四在前頭，倆人都把槍端在了手里，不過四爺卻沒讓王建軍拿槍，怕他打不到獐子再傷到人，

晨霧不是很濃，不過相隔十幾米也看不太清東西，王建軍只能看見前頭沙老四系在腰上的紅布條子，那就是彼此起霧時辨認的記號。

忽然前頭傳來了幾聲狗叫，隨后霧氣里就傳來了跑動聲。

“建軍你站著別動，小心槍子傷到人……”

沙老四喊一聲就跑沒影了，不一會兒遠處就傳來了兩聲槍響。

王建軍也不敢動，這功夫遠處傳來了一聲哨子響，斷斷續(xù)續(xù)的，王建軍忙奔著哨子響的方向跑了過去。

一只灰棕色的動物倒在草叢里，大奎正用刀往下剝離毛殼，兩只狗跑前跑后的，不時過去聞聞。

“四爺，你咋把林麝給打死了？你不是說想抓活的嗎？打死了多可惜？”

沙老四嘆了口氣：“這霧大不說，這獐子一竄多老遠，狗都攆不上，再不開槍就跑沒影了，其實都說是撿的毛殼，那東西哪有那么好撿？都是把獐子打死割下來曬干的，咱就打這一只，現(xiàn)在獐子少了，得給他們個繁育的機會。”

說話功夫大奎已經(jīng)把香囊割下來裝進了袋子里。

林麝不大，也沒多少肉，大奎把獐子卸開，把兩條后腿和大塊的肉裝進了背簍，內(nèi)臟都讓狗吃啃了。

“咱們往回走吧，這血腥味一會兒就能把狼和黑瞎子招來，這么大霧不適合打獵。”

沙老四說著話已經(jīng)帶頭往山下走了。

王建軍回頭看看血淋淋的獐子尸體，心里有點不舒服。

林麝以后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打死一只都夠刑的，不過現(xiàn)在還沒立法，但他總覺得殺林麝取麝香確實太殘忍了。

不知道為啥，越往下走霧越濃，走了一個多鐘頭也沒走到山腳下，領(lǐng)頭的沙老四忽然站住了。

王建軍走在中間，立刻走到了沙老四身邊，而兩條狗就坐在沙老四腳下，幾乎貼著他的腿，夾著尾巴感覺很緊張。

而關(guān)老四已經(jīng)在給狗掛狗繩了。

“怎么了四爺？有啥不對勁嗎？”

關(guān)老四皺著眉四下看看說道：“咱們不能再走了，遇到麻達山了，越走越遠，咱就在這兒等著霧散，大奎呢？他不是跟在你身后嗎？”

這時王建軍才想起來大奎，回頭一看，身后除了濃霧，根本沒有大奎的身影。

“壞了，奎哥不見了，王建軍趕緊把槍口朝上，就要鳴槍發(fā)信號，沙老四一把拉住了王建軍的手，拿出哨子放在嘴里吹了起來。”

可足足吹了五分鐘，一點動靜沒有，按理說三個人一塊走往下走，即使有霧三個人之間的距離也不會太遠，在這寂靜的樹林里，尖利的哨聲怎么可能聽不到？

大奎要是聽到肯定會喊一聲，但現(xiàn)在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沙老四臉色極其難看，可又不敢亂動，伸手拿起了老套筒，對著天上開了一槍。

砰……

清脆的槍聲帶著回響在山谷里回蕩，這可比哨子聲響多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遠處也砰的響了一聲，沙老四一把將狗繩塞給王建軍，自己已經(jīng)牽著一條狗跑了，跑向了傳來槍聲的方向。

王建軍是被狗拽著往前跑，好幾次差點撞樹上。

狗是往山下跑，王建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他們上山的時候有不少溝壑和大石砬子，這要是一腳踩空……

一聲聲槍響就在前頭，離著不算太遠，那是雙筒獵槍沉悶的槍聲。

忽然跑在前頭的狗汪的叫了一聲，而且狗繩一松，王建軍嚇得趕緊用手抱身邊的樹，就這樣還往前沖了好幾步，差點把狗撞了。

在他腳下不到半米的位置就是一處斷崖，雖然不知道高矮，可斷崖下卻能看見松樹的樹尖。

王建軍嚇出了一身冷汗。

落葉松再矮也有十幾米高，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這回狗也不跑了，順著石砬子邊一點點往前走，而霧氣也隨著太陽升起漸漸消散，林子里居然起風(fēng)了。

可就在這時，走在前頭的狗忽然嗚嗚地沖著林子發(fā)出了低吼。

王建軍立刻解開了狗繩，伸手就把半自動端在了手里，槍口直接瞄準了前面，尚未消散的霧氣里，隨風(fēng)吹過來一絲腥味，那是野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