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從書房出來，還未走到院門口，就遠遠地看見碧如在她必經的小路上等著她。

碧如望見她以后，立刻小跑過來。

“夫人。閆姑娘正在房中等您呢！”

“等我做什么？”何夫人有些詫異。

這么晚了，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閆姑娘一進門就開始哭。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現在她也不肯走，說非要見到您才行呢。”

何夫人忍不住撇了下嘴。

真是個多事的女人！當初就應該心狠一點，把她趕出去。

不過，她雖這么想，但還是跟著碧如一同往堂屋走。

“夫人來了。”

剛剛邁進院門，碧如便揚聲道。

屋里的閆玉萍正坐在桌邊，攙著一個丫鬟的手臂哭哭啼啼。

聽見聲音，她立刻奔出門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何夫人面前。

“夫人，夫人……”

“有什么事，起來說。天已經晚了。再哭下去，這府里的人，怕是睡不著了。”何夫人淡淡地說著，給身旁的碧如遞了一個眼神。

碧如心領神會，當即上前去扶起閆玉萍。

早些時候，閆玉萍從丫鬟仆婦那里聽說了靖安侯世子夫人來還錢的事。

她立刻想到了何老爺曾經給她的一千兩銀子。

最近，她聽說阿飛失蹤，已是日夜憂心。

她一是擔心阿飛的去向，二是擔心自己在府中不能久留。

但聽說阿飛是跟陸延均走了以后，她的擔憂，只剩下了后一條。

何老爺已是靠不住。她只能巴結何夫人。

所以，現在的閆玉萍，有心維護與何夫人的關系。

她不能讓這張銀票破壞了她的苦心經營。

所以，她馬上跑過來，想要懇求何夫人的諒解。

她把自己罵得越狠，讓自己顯得越卑微，何夫人的處境就越被動。

“夫人，今日我見了靖安侯世子夫人，才知她替我還了何家的人情。當初玉萍走投無路，一時鬼迷心竅，才找何老爺借了這一千兩銀子。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我的過失。”

何夫人有些無奈。

這件事，她只怪何老爺不與她知會，并不怪罪閆玉萍。

如今，阿飛不在府里。

只要何老爺不尋回阿飛，那閆玉萍在府中，也待不了多少時日了。

所以，何夫人根本無心與她計較。

“我知道了。我并不怪罪你。你去忙吧。”何夫人淡淡道。

“夫人，夫人，我求夫人怪罪我，我求夫人責罰我。夫人今日下的命令，我知道是為了什么。夫人這樣做，也是應該的。過去，我對夫人的虧欠，是一言難盡的。如今，阿飛也不知所蹤。我在這里，真的無依無靠了。我愿留在府里，做牛做馬，用我這一生來彌補我的過錯。”

何夫人愣了一愣。

這婦人是吃錯了什么藥？來這里哭天搶地？

“我下什么命令，跟任何人沒有關系。我只是盡我自己應盡的責任而已。你也沒什么過錯需要彌補。我乏了。你不必多說了。”

何夫人說著，就要邁步往屋里走。

跪在地上的閆玉萍，連忙攥住她的衣角，苦苦哀求。

“夫人，我當初利欲熏心，年少無知，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生了不安分的心思，才鬧得當初的何府雞犬不寧。如今，我是真的醒悟了。我知道，夫人為人慈悲寬容，縱使對我有萬般不放心，也大度地準我進府了。我愿做任何事，來消解夫人心里的不安。從今以后，我只聽夫人一人吩咐。”

何夫人走不開，只能停住腳步，嘆了口氣。

“你當真要悔過？”

閆玉萍忙不迭地點頭，“若我有半點假情假意，我愿遭天打雷劈。”

“口說無憑。你有多少誠意，還是看你的行動吧。”何夫人淡淡地說完，看了碧如一眼。

碧如立刻上前，拽走了閆玉萍。

何夫人終于得以邁步回屋。

“是，夫人。玉萍一定盡心竭力，讓您看見我的悔過之心。”

閆玉萍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何夫人面色冷淡，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