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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芥蒂

阿團留在了重華殿。而阿飛則被陸延均親自送去了裕陽縣。

在路上,阿飛還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離開何家,是不是對的選擇。

但在裕陽縣見到自己爺爺奶奶的那一刻,所有疑慮都煙消云散了。

他抱著自己的爺爺奶奶,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只想跟爺爺奶奶在一起。

有沒有漂亮衣裳,有沒有好吃點心,他不在乎。

阿飛的爺爺奶奶,也含著熱淚,不停向陸延均道謝。

阿飛的奶奶,甚至想直接向陸延均跪下,但被陸延均攙住了。

陸延均說,這是他應該做的。

“只是,日后,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切莫讓別人知道你們的行蹤了。若何老爺再找到阿飛,他一定會更加警惕。”

阿飛的爺爺奶奶連連點頭。

陸延均沒有久留。他給周家人留了一些銀子,就離開了裕陽。

回到京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人去查那間小黑屋,和它背后的人。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地下組織。

這個組織靠婦女兒童乞討賣藝賺錢,已經在京城形成了非常成熟的產業鏈。

組織內各個團隊分工明確,每個環節環環相扣。

大刀闊斧的陸延均,不等向皇帝稟報一聲,立刻下令取締了整個組織,并將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通通逮捕等候發落。

而后,他才向皇帝原原本本地說明了實情。

皇帝沒有怪他先斬后奏,反而很欣賞他,說成大事的人必要有這樣的魄力。

二人本是單獨在書房中談話的。

誰知,太子陸毓時正要來書房見皇帝,在門口聽見了皇帝對陸延均的夸贊。

陸毓時一向對陸延均心存芥蒂。

他知道,父皇心中唯一的接班人,就是陸延均。

正是因為陸延均對皇位沒有絲毫興趣,太子之位才落到了他的頭上。

不過,自從成為了太子,他沒少聽聞宮中的風言風語。

說他庸碌無為,說他不比陸延均,說他坐不穩太子的位置,說他只是皇帝為保全陸延均的安危找的靶子,甚至說但凡陸延均稍稍表現出一點兒對皇位的興趣,他必要讓賢……

這些針扎一樣的議論,他都忍過來了。

陸毓時清楚,陸延均是一個真誠坦蕩的人。

他說自己對皇位沒有興趣,那就絕對沒有,不會暗中藏著壞心,玩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把戲。

但是他也害怕。

若陸延均有了任何一點兒興趣,他十有八九是要讓位的。

他怕人們的議論成真。他怕有朝一日陸延均真的轉變了心意。

那他在這皇宮里,就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陸毓時有時候就感覺,自己的未來,只不過系于陸延均一個人的心情上。

陸延均清心寡欲,他便能前途無量,安身樂業。

陸延均壯志凌云,他只能永遠做一個平庸之輩,茍且度日。

因此,陸毓時不得不對陸延均懷著幾分警惕。

正如此時此刻,聽見父皇對陸延均的夸贊,他難免覺得不快。

沉默了片刻,他才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禮貌地道,“父皇,兒臣陸毓時特來拜見。”

“進來吧。”皇帝道。

陸毓時推門而進,向皇帝行禮,又和陸延均互相點了點頭。

陸延均還有事情在身,不便多待,坐了一坐,便離開了。

書房里只剩下皇帝和陸毓時二人。

陸毓時像往常一樣,跟皇帝匯報近日的大事小情。

他讀了什么書,有哪些體會,哪里豐收,哪里干旱,哪里拖欠稅款,哪里物價漲了,哪里的官員又被抓了……

皇帝靜靜聽著,不出一言。

直到陸毓時說完,皇帝才開口,不冷不熱地夸贊了幾句,囑咐他再接再厲。

要換往常,陸毓時會真的暗下決心,要繼續努力,做更多的事給父皇看。

父皇的夸贊雖然平淡如常,仿佛是為了夸贊而夸贊的場面話,但他也習慣了,只當父皇是怕自己的孩子驕傲,不喜歡給予過分的贊美。

但是,方才聽過了皇帝對陸延均的贊賞,此時此刻聽見這寡淡的嘉許,陸毓時只覺得不是滋味。

忖量了下,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還是決定發問。

“九弟方才在這里,與父皇說了什么?看樣子,九弟好像為父皇解了一件心事。”

皇帝看他一眼,笑了笑。

“也沒什么。只是延均最近查了一個案子,雷厲風行。朕很欣賞。”

頓了頓,皇帝又補充道,“你們兄弟倆,做事風格不一樣,但各有各的才華與天賦。朕都看在眼里。”

陸毓時笑了下。

“可是近日刑部在查的那個拐賣案?”

“正是。”

“怪不得呢。刑部以往查的,可都是大案要案。一個普普通通的拐賣案,竟然能驚動刑部。原來背后,是九弟的功勞。”

“依朕看,這個案子的性質非常惡劣,不是普普通通的拐賣案。那么多無辜的婦女兒童,成為了這些黑心人賺錢的工具。若不徹查,還百姓一個公道,談什么國泰民安?”

陸毓時無法辯駁,只能應“父皇說的是”。

“好了,你去忙吧。朕想一個人看會兒書。”

“是。兒臣告退。”陸毓時鞠了一躬,便退出了書房。

父皇的話,聽來就像指責,讓心思敏感的他,難免覺得難堪。

他并不知道這起拐賣案的來龍去脈,只覺得刑部大題小做。

但既然父皇如此看中這起案子,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了解了解。

于是,離開書房之后,陸毓時沒有耽擱,立刻趕去了刑部。

他花了半天的時間,終于摸清了這個案子。

陸毓時對這個案子,沒有半點關心。

他只在乎一個問題:陸延均救走的那個小男孩,究竟是什么人?

陸毓時堅信,陸延均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營救一個與他毫無關系的男孩。

九弟分明是一個生性淡漠到對天下對皇位都提不起一點兒興趣的人,他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查這么一起與他完全沒有利益瓜葛的案子?

這個小男孩身上,一定大有文章可做。

某一天,陸毓時得空去了重華殿,想要打探情況。

陸延均不在。重華殿中只有阿和與一個叫阿團的斷掌男孩。

斷掌這個特征,立刻激起了陸毓時腦海中險些被他忽略的零星記憶。

刑部的人說,九皇子還救了一個斷掌男孩。

陸毓時問他,“你也是被九弟從小黑屋救出來的嗎?”

阿團點頭。

陸毓時笑了。

“你是一個人出來的?”

“不是,還有一個男孩子。”

“那個男孩叫什么?現在去了哪兒?也在重華殿?”

“叫阿飛。他不在重華殿,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可能九皇子送他回家了。”

阿和在一旁越聽越覺得奇怪。

他總覺得陸毓時突然上門,必懷著什么心思。

于是,他岔開了話,叫阿團去干活。

但陸毓時已經把要問的話都問完了。

阿團一走,他也不多待,馬上離開了重華殿。

阿飛,阿飛。他在心里反復琢磨著這兩個字。

我一定要查到,這個阿飛,究竟是什么人。他暗暗想道。

而此時的陸延均,剛剛出門,準備去見凌月。

凌月一直找不到機會去驗許氏的那一把中藥。

直到有一天,鄭老夫人和許氏一同去廟里燒香,凌月借口身體不適,沒有跟著去。

在鄭老夫人她們離開以后,凌月揣著從許氏房里帶出來的藥,立刻上山去找蘇姨娘。

蘇姨娘看了看那一小把藥,眉頭一皺。

她抓了一點兒碎藥拿去廚房。很快,她便煮了一小碗藥湯出來。

“之前蕓書拿過一小瓶藥來讓我看。凌月,你聞聞,是不是這個味道。”

她將那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舉到了凌月跟前。

凌月湊近一聞,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就是這個味道。”她篤定地說,“就是這個味道。”

“我想也是。”蘇姨娘放下了藥碗,撐著桌子緩緩坐下,嘆了口氣。

“姨娘,這藥就是你上次說的,吃十日以上,就會害人性命的藥?”

“是。”蘇姨娘閉了閉眼,緩緩點頭。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凌月回想著許氏的一舉一動,感到脊背發涼。

“你找到要給蕓書下毒的人了?”蘇姨娘問,“是老夫人還是世子?”

凌月沉默了下。

“是世子的母親。”

“世子的母親?”蘇姨娘微微蹙眉,努力在腦海里搜尋著有關這個人的記憶。

她之前來侯府給阿檀治病時,見過世子的母親一次。

世子的母親就靜靜地立在老夫人身側,沉靜,緘默,黯然,有幾分呆板,仿佛對府中的一切漠不關心。

“她為何要給蕓書下毒?蕓書曾得罪過她?”

“小姐那樣的為人處事,怎會得罪人呢。”凌月無奈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為何要毒害小姐……我只能從側面盡量打聽打聽了。”

“打聽來打聽去,又有什么用呢。蕓書啊,還是早日離開為好。”

凌月抿唇,沒有說話。

小姐能否離開,幾乎全都取決于她。

她能早日讓鄭家變成一個空殼,小姐便能早日脫離苦海。

想到這里,她坐不住了。

她匆匆忙忙地和蘇姨娘道了謝,就下了山。

還有更要緊的事等著她辦。

她先去找了陸延均,而后在陸延均的帶領下去了一家地下錢莊。

這家錢莊的主人,正是之前正宏錢莊的老板。

他此前因為銀兩周轉不過來,被好幾個人追著要債,是陸延均幫他擺平的。

之后,他關了正宏錢莊,在陸延均的資助下改名換姓跑到了這里,經營起更加隱蔽的生意。

凌月在那里用閆玉萍的名字,放了千兩銀子的高利貸。

契約上的字,是凌月仿著休書上閆玉萍的字跡簽的。

錢莊老板看了契約,發現日期竟然是半年之前。

“這……”

他剛要開口,陸延均便遞了他一個眼神。

老板立刻心領神會,微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臨出門前,老板又隨口閑聊道,“這個閆姑娘,可是很有家底吧。”

凌月看了他一眼,“何出此言?”

“只是揣測。”老板笑了笑,“姑娘不必多心,就當我沒有說罷。”

“老板,若你知道什么事,請如實告訴我。延均感激不盡。”

老板一向不愿多嘴。但既然陸延均開了口,他就沒有拒絕的余地。

畢竟,陸延均給了他很多幫助。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于是,老板開口道,“雖然京城里大大小小無數家錢莊,但能立足的,也就那么幾個人。我們這幾個人,私下里偶爾也會閑聊。這閆姑娘,經常與錢莊有來往。兩三個月前,她還來兌過千兩的銀票呢。那銀票可是何家的。所以,我們猜,閆姑娘背后,可能有何老爺撐腰呢。”

“何家的?”凌月愣了一愣。

何家與閆玉萍的往事,凌月自然有所耳聞。

但她沒有想到,多年過去,何老爺竟還能如此大度,會白白送她千兩銀子。

這件事,難道……何夫人也愿意?

“姑娘,怎么了?”老板打斷了她的思緒。

凌月回過神,笑著說了句“沒有”。

而后,她與陸延均一同離開了錢莊。

陸延均送她回了侯府。

一路上,凌月都在思忖著何家那千兩銀子的事。

當初,閆玉萍可是被何夫人趕出府的。

八年過去,何夫人難道會變得如此大度,縱容丈夫白送這么多銀子給這個曾讓她厭惡至極的姑娘?

思來想去,凌月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何夫人十有八九不知道實情。

第二天一早,凌月便拿上千兩銀子,借口說去莊上管事,出了門。

不屬于這侯府的銀子,她一分都不會留下。

這侯府,早該垮臺了。

閆玉萍給侯府輸的血,她要一滴不剩地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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