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26章 瞞天過海

獄卒說,成安王和章侍郎,就葬在這監牢后的小土坡。

陸毓時跟著他去了。

那小土坡的頂上,有一株大槐樹。

槐樹下有兩個土包,沒有立碑。

獄卒說,左邊是成安王,右邊是章侍郎。

陸毓時不肯信,叫獄卒去把這兩處土包掘開。

獄卒雖猶豫,但還是照做了。

土包中有兩個陶罐,罐中盛著骨殖和骨灰。

陸毓時還是不肯相信,總覺得事出蹊蹺。

“他們染上了什么病?”

“說是瘧疾。”

“整個監牢就他們倆染上了?”

“其他人興許也有染上的。但其他人好歹拿得到藥。他們倆是要犯,又是單獨關著的,我們這些獄卒都不敢多接近,生怕被安上什么罪名。所以,他們染了病,也沒有人敢管。”

陸毓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依舊眉頭緊皺。

“你把大夫、驗尸官、當天值班的獄卒、主持火化的人,反正把所有有關的人,都給我叫來,我要一個一個問。”

“太子殿下,人已經死了……還有這個必要嗎?”

“你是叫還是不叫?”獄卒立刻沉下臉來。

“叫叫叫。”獄卒連忙答應著。

這一天,陸毓時將所有可能有關聯的人,都盤問了一個遍。

但他一無所獲。

他只是確認了一件事:陸延均和章云征,真的過世了。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證據,所有的話語,都指向這一點。

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完全相信這一點。

他們怎么可能……就這么死了呢?

我處心積慮地和他們斗了這么久,他們居然是用這種草率的方式退出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他感覺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絮,不上不下,不疼不癢,卻噎得難受。

陸毓時不知道,在舉行早朝的這天,在皇宮附近轉悠了好些日子的淳兒,注意到天還蒙蒙亮時,不少文武大臣便排隊從午門進了宮。

在章云征被捕以后,章家眾人尚且沒有受到牽連。章家的下人也念及章云征的情意,沒有離開,依舊留在府中為章云征操持著家中各項事務。

因此,淳兒依舊帶著妹妹住在章家。只不過,他時常在皇宮外轉悠,想要幫霍蕓書打聽動向,有時甚至直接在宮墻外的樹叢里睡上一夜。

這天,他發現宮里情況不對勁,馬上跑去告訴了霍蕓書。

霍蕓書一聽便知,清晨排隊進午門,必是早朝的日子。

既是早朝,那陸毓時之類的人……恐怕無暇顧及監牢里的事情。

她問凌月,讓她調的藥調好了沒有。

凌月點頭,說調好了。

霍蕓書思忖著點點頭。

“小姐,你真要鋌而走險到這個地步嗎?”凌月將兩個拇指大的小紙包拿來,憂心忡忡地望她,“萬一出了差錯,王爺和少爺……可就沒有命了。”

霍蕓書閉眼,輕輕地嘆息。

“我總得試一試啊。”

她忍著情緒,卻還是字字顫抖。

“既是如此,我盡全力,幫助小姐。”凌月說著,字字堅定。

霍蕓書笑了笑,心思凝重。

當天,霍蕓書先是去找了皇后娘娘,與她商定了計劃。

而后,她拿上了小君從長孫將軍府偷給她的令牌,去了監牢。

獄卒本不愿讓她進去。但看見長孫將軍的令牌時,獄卒猶豫了。

太子殿下下了死命令:除非有皇帝的手諭,否則任何人不得見牢中要犯。

見獄卒面露難色,霍蕓書立刻趁熱打鐵,故作趾高氣揚道,“怎么?我家主子的話,就連太子殿下也要敬重三分。你連這點薄面都不肯給?”

那獄卒被她的氣場恐嚇到了。

猶豫再三,他還是松了口,帶她進去了。

獄卒領她來到陸延均的監牢前。

那是走廊深處的一間屋子。

一扇厚重的青黑木門,橫在眼前。

獄卒為她開了鎖,而后囑咐道,“姑娘,有什么話,長話短說。讓人知道,我也難辦。”

“多謝。長孫將軍會記得你的情意的。”說著,霍蕓書不動聲色往他手里塞了幾塊碎銀。

獄卒咧嘴一笑,連聲道謝,離開了。

霍蕓書便推門進去。

這是一間陰暗潮濕的屋子。一張床,一只桶,一張幾。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屋里無窗,四面灰墻。唯獨西面墻上的頂部開了一個被幾條木板封住的方形口子。

零散的日光從木板的縫隙中傾瀉而入,在屋里蔓延成了幾束直落地面的線條。

線條里漂浮著細碎的浮塵。

這浮塵密集,一看便知,屋外必是一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

陸延均就立在這一束束的光線下,任由那疏淡的光線落在他那身玄色長袍上。

聽見有人進來,他依舊背對著,負手而立。

即使落為階下囚,他還是一身坦然風骨。

一望見他那挺拔從容的背影,霍蕓書的眼眶便紅了。

可她知道,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她忍著淚,輕聲開口,“延均。”

陸延均正望著那屋外被木板切割開的天地,若有所思。一聽這聲音,他身子一震,愣了。

他回頭。

真的是她。

“蕓書……你怎么……”

他還未說完,便被霍蕓書打斷了。

霍蕓書上前一步,拉過他的手,將懷里的一個紙包塞到他手里。

陸延均疑惑,打開來看了一看。

里面放著一粒光滑的黑色藥丸。

“這……”

霍蕓書剛要說話,就被陸延均打斷了。

陸延均低頭聞了一下,便認出了這是什么藥,馬上道,“這是我當初帶你走的方式。”

他怕隔墻有耳,所以說得隱晦。

這個藥服下以后,人會昏迷不醒,四肢僵硬,看上去同去世了一模一樣。

若一個時辰以內沒有服下解藥,人會真的有生命危險。

但若跑過了時間,陸延均和章云征,就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逃過這牢獄之災了。

“延均,現在皇帝病重,太子一人獨斷專行。你的命,就捏在他一個人手里啊。”霍蕓書誤以為陸延均害怕了,輕聲勸道。

陸延均猶豫了下。

“延均,不要猶豫了。待會兒,我再去找云征。其他的事情,我會與皇后娘娘商量,確保萬無一失。”

“母后肯幫我,可她會幫云征嗎?”陸延均怕章云征遇到危險。

“會的。”霍蕓書點頭。

她已經和皇后娘娘說好了。

陸延均看了看她,仿佛欲言又止。

他心里有另外一個計劃,卻不敢跟霍蕓書說,怕被人聽見走漏風聲。

但……霍蕓書的計劃,與他的安排,并不沖突。

甚至說,讓他如虎添翼。

“蕓書,謝謝你。我會照做的。”斟酌半晌,他終于道。

霍蕓書壓低了聲音,湊近他的耳朵悄悄地道,“我會記得你和云征的窗口。晚上,我用石子敲窗。你聽見聲音,便服藥。延均,您肯相信我嗎?”

沒有絲毫猶豫,陸延均便果斷地答,“我相信。”

話音落下,霍蕓書便張手抱住了他。

頭倚上他胸膛的那一瞬,她又忍不住鼻尖一酸。

但她沒有哭,迅速地松開了手。

“明早,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擁抱你了。”她說。

“嗯。”他望著她笑,輕聲應著。

霍蕓書沒有久留,馬上趕去了章云征的牢房,給了他紙包,又原原本本地將計劃告訴了他。

“云征,你這是將命都交給我了。”

“姐姐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章云征捏了捏她的手,溫和地笑道,“到時候,我等你的指示。”

霍蕓書點頭。

當晚,戌時正刻,兩間牢房的窗欞,如約定好的一樣,被石子敲響了。

陸延均和章云征,雙雙吃下了藥。

而后,皇后娘娘出現在監牢里,說皇帝病危,想再見自己的愛子與愛臣最后一面。

獄卒也不敢耽誤,趕忙去牢里找,卻發現,皇后娘娘要找的那兩個人,居然斷氣了。

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當機立斷,要去請大夫和驗尸官。

一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監牢,速度之快,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只有霍蕓書和皇后知道,這些人,早就守在了監牢附近,等著皇后娘娘的命令。

他們,實則是代依的那群手下。

接下來的一切,便都是按部就班。

皇后娘娘請來的這些人,先是極力渲染陸延均和章云征的病情之重、傳染性強,讓眾獄卒根本不敢來插手。

之后,他們又演了一出火化的大戲。

最后,他們將偽造出來的骨殖與骨灰,裝進了壇子,交給了獄卒,由他們下葬。

真正的陸延均和章云征,已經被運往周海家中,由凌月喂下了解藥。

清晨,他們便醒了。

第二天一早,霍蕓書去宮里向皇后表達感謝。

皇后掛念著陸延均,卻不敢去周海家,怕給他們招來禍端,便托霍蕓書給陸延均送信。

“母后不求你榮華富貴,只求你一生平安。這次出逃,多虧了蕓書姑娘。母后不會跟旁人提任何一字。從此以后,盼你遠離朝堂,安然無恙地和蕓書過自己的生活。母后永遠為你祈福祝愿。閱后即焚。”

陸延均看完這封信,久久不語。

霍蕓書問他要不要燒掉。

陸延均卻不愿燒,將這張紙平平整整地疊了起來。

“母后的期盼,怕是要落空了。”他苦笑著道。

霍蕓書也清楚陸延均的抱負,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她并不反對他的打算。她只是擔憂。

“如今,皇帝病危。我們恐怕只能,單打獨斗了。”霍蕓書忍不住嘆息道。

此話一出,陸延均和章云征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陸延均微微一笑,望向霍蕓書。

聲音冷靜沉穩,一如他從容不迫的氣度。

“父皇,根本沒有生病。”

主站蜘蛛池模板: 黄梅县| 广元市| 洛扎县| 洮南市| 曲阳县| 奇台县| 湛江市| 侯马市| 岳池县| 丘北县| 浦江县| 宜良县| 南康市| 吉隆县| 峨山| 上饶市| 南部县| 龙岩市| 越西县| 北川| 商城县| 新津县| 伊吾县| 崇明县| 丰镇市| 紫云| 共和县| 丁青县| 延长县| 南投市| 察雅县| 鲁山县| 鄄城县| 五大连池市| 扶绥县| 汝南县| 盘山县| 九龙城区| 任丘市| 芒康县| 张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