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霍蕓書的馬車已經在路上走了幾天了。

這一日，她和凌蘭剛剛到達一個城鎮，找了家客棧歇腳，想等著養足精神再上路。

然而，在客棧里吃午飯的時候，她偶然聽見了身后那桌客人的對話。

“這世間，沒有多久就要變天了。”

“不至于，不過是進去了一個成安王。”

“何止啊？聽說皇帝氣郁攻心，如今正重病在床，可能沒有多少時日了！”

“這么嚴重？就因為成安王要刺殺他？”

“那成安王可是他最疼愛最欣賞的兒子。換了你，你都能當場氣昏過去。”

“說的也是。可那成安王，好端端的，為何要走上這樣的歧路啊！這一下，他可要遺臭萬年了。”

“沒辦法。誰叫皇帝欣賞他，又不把太子之位給他呢？這成安王也是。想要皇位，有千種萬種辦法，偏偏選擇了一個最蠢的。”

“皇家的事，不說了。喝酒吧。”

兩個人說著，輕輕碰了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霍蕓書聽著他們的對話，持筷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身旁的凌蘭也聽見了這些話。

她悄悄瞟著霍蕓書的神情，猶豫著道，“小姐……”

霍蕓書丟下筷子，忙不迭地轉身，“請問，你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身后那對客人剛剛放下酒杯。

他們不緊不慢地瞥了霍蕓書一眼，仿佛覺得她問得有些唐突。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反正這些話，早都傳遍了。”

“姑娘，你是深山老林來的吧？這你都沒聽說過？”

霍蕓書一怔。

兩個客人見她不說話，轉回去繼續聊自己的天去了。

霍蕓書愣愣地回身，呆坐在桌前，目光空洞，平日里那水靈溫柔的眼睛，而今就像兩顆沒有光彩的玻璃珠子。

“小姐，小姐，許是謠傳呢。京城里的事，傳到這，都不知變形成什么樣了呢！”凌蘭攙住她，柔聲安慰道。

霍蕓書騰的一下站起了身，提著裙擺三步并作兩步地上了樓，匆匆忙忙地甩下四字，“收拾東西！”

“小姐！”凌蘭丟下了一些碎銀，趕忙跟著她進了屋，“小姐，你要回京城去嗎？”

“現在就回！”

“可是小姐……”

“沒有可是。我不能看著延均出事！”

霍蕓書說得斬釘截鐵，仿佛絕不容人置喙。

凌蘭只好住了嘴，幫她一起收拾東西。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重新上了馬車，往京城的方向趕。

這一路，霍蕓書不再像之前那樣走走停停。她絲毫不敢停歇，只盼能早一點到達京城。

不過幾日，她們的馬車便進了京城的城門。

這一進京，霍蕓書聽見的閑言碎語更多了。

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成安王入獄一事。

而今，皇帝病重。太子陸毓時暫管朝政。

霍蕓書想要見陸毓時，向他求求情，卻被攔在了皇宮外。

有個好心的侍衛認得她，勸她回去避避風頭。

“成安王被捕了，你估計也要受到牽連。你就別想著見太子了，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躲著吧！”

霍蕓書好說歹說，也沒法讓門口的侍衛稍稍松一點兒口，只好失望而歸。

她暫且住在了周海和阿婉的家里。

在周海家，她又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周海說，“這次被捕的，不止是成安王一人。”

“那還有誰？”

“那個章侍郎，也跟著一起被抓進去了。”

“為何？”

“太子下的令。我也不知為何。聽說是因為跟成安王來往密切，所以太子要一網打盡。”

霍蕓書一怔，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栽了下去。

她的兩個支柱，都倒了……

“蕓書！蕓書！”

阿婉和凌蘭趕忙去扶住她。

霍蕓書在兩人的攙扶下勉勉強強支起身子，卻站不起來，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延均，云征。

你們都進去了……要我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