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在宮里的五位御醫，都請來了。

五位御醫，隔著簾子，為霍蕓書把脈。

皇后說，這是自己宮里的小丫鬟，不知誤服了什么東西中了毒。

“本宮特別喜歡這個丫頭。請各位御醫一定要竭盡全力救好她！”皇后道。

“請娘娘放心，臣等一定竭盡全力。”

而陸延均則躲在里屋，屏息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聽不清外面的對話，只隱隱約約地捕捉到了人聲。

半晌，他聽見屋外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漸漸地遠了。陸延均暗想，是不是那些御醫已經離開了？

果然，下一刻，皇后便進來，說御醫都已經走了。

陸延均忙問御醫說了什么。

皇后沉默了下。

“他們會盡力。只是……”

“只是什么？”陸延均難掩情緒，激動地追問。

“均兒，你冷靜。”

“只是什么？”陸延均忍不住低吼了一聲，雙眼通紅。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即跪下道歉，“母后……兒臣失了禮。請母后原諒。”

皇后溫和地笑了笑，扶他起來，“均兒，沒關系。那些御醫說，他們馬上回去配藥，看看能否解毒。只不過，他們的把握，只有三成。”

“三成？”陸延均心中一跳，沉聲問道，“救活她的把握，只有三成？”

皇后緩緩地點了一下頭，閉了閉眼。

陸延均抿唇不語，身側的拳頭卻不知不覺越攥越緊。

他的目光落向了床榻上的那個姑娘。

面色蒼白，神色平靜。真如離開人世一般。

陸延均頓覺渾身發涼。

腦海中萬千思緒糾纏，尋不到頭。

皇后走來，拍了一下他的肩，正要開口安慰，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連串急切的敲門聲。

皇后和陸延均迅速對視了一眼。

“我要不要避一避？”陸延均問。

皇后向他抬了下手，示意他噤聲。

“誰？”她問。

“娘娘，是我。”

皇后聽得出，那是負責看守院門的小丫鬟。

“不必擔心。”皇后壓低聲音向陸延均說著，又揚聲道，“進來。”

那個小丫鬟進了屋，匆匆忙忙地行了一個禮，隨即道，“娘娘，皇上來了。”

“陛下要來？有什么事？”皇后有些訝異。

“沒說，奴婢也不敢問。”

正談著，屋外便響起了清脆利落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怎么一個下人都沒有呢？”

皇帝直接從院外邁步過來。

“均兒？”屋門半敞，皇帝一眼就看見了他，略顯錯愕。

陸延均躲避不及，只能立在屋中，和皇后面面相覷。

很快，皇帝便進了屋。

“均兒，你怎么還沒有回令溪？”皇帝走來道。

皇后和丫鬟都在一旁靜靜地行了一個禮。

陸延均也作了個揖，“父皇，兒臣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一些時日。要過些時候再回。”

皇帝點點頭，含笑望他，“怎么進了宮，不來找朕呢。”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瞥見了這床榻上掛起的帷幔。

“為何支起這個？”他問。

皇后悄悄瞟了下陸延均，抿了下唇，走來攙住皇帝，“妾身近來總覺得睡不安穩，便叫人撐起了這帷幔，想著擋擋光亮。”

皇帝漫應著點點頭，“朕來，只是想看看你，順便問一問，月底的宴席，你有何想法？”

陸延均一聽，這才恍然大悟：月底，是母后的生辰。

“妾身也沒有什么想法。能和陛下一同度過，妾身便知足了。妾身如今，只求親人朋友幸福無恙，百姓能安享如今太平盛世之福。這便是妾身，最圓滿的生辰。”

皇帝笑了笑，“有你一位賢后，是朕的福氣。但朕心意已決，會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生辰宴。”

說著，他又轉向陸延均，“既然你還在京城，便待到月底再走吧。叫人把重華殿收拾收拾。”

“是。”陸延均作揖道。

皇帝說完話，便離開了寢宮。

“均兒，你要瞞你父皇，恐怕瞞不了多久的。”皇帝走后，皇后立刻開口道，目光含著隱憂。

“兒臣知道。兒臣只怕父皇擔憂。還請母后，為兒臣多擔待。”陸延均語氣平靜，心中卻憂慮重重。

“嗯。”皇后輕聲應。

陸延均說的是實話。

他的確沒有瞞皇帝的必要。畢竟，霍蕓書能變成宋蕓書，皇帝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但陸延均想，霍蕓書剛剛回到京城，何曾得罪過什么人呢？

只怕……那些人，是沖著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