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重逢
- 和離后,渣男世子跪下喊我娘娘
- 衍曦
- 3129字
- 2024-04-17 14:10:10
第二日,宋楚彥像從前一樣,與霍蕓書一同去鋪子里管事。
正值年關,訂茶葉的人數飛升。宋家的每家鋪子,幾乎都忙不過來。
為了撐過這一段忙碌的日子,霍蕓書還臨時招了一批人進來。
望見鋪子里這如火如荼的生意,宋楚彥暗想:不論這姑娘究竟懷著什么目的進來的,但她的確無害人之心,不是嗎?
宋家能有今日之紅火,多虧了她啊。
不知為何,他開始有些害怕那鄭少翎的來臨了。
他怕那鄭公子一來令溪,便會帶來那個他早已預想到的結果。
這個結果或許就意味著,眼前這個姑娘,將要永遠離開宋家了。
然而,那鄭公子的音訊,卻提前到來了。
鄭少翎寄了一封快信過來。
他說,自己年后就會到令溪。
“煩請宋公子到時帶我去見見那個女子。”
信后還說,“寄出此信時,我已在路上。宋公子不必回信了。”
宋楚彥望著這信,沉默良久,才將它拿去燒掉。
鄭少翎之所以如此急著動身,是因為在離除夕還有幾天的時候,鄭老夫人咽氣了。
在去世的那個晚上,懨懨了多日的鄭老夫人,忽而來了精神。
憔悴無神的面龐上,竟多了些紅潤。
她說自己想喝粥,還想下床走一走。
鄭少翎和凌月一見這景象,都心里“咯噔”一下。
兩人都猜想:這許是回光返照。老夫人時日不多了。
在他們攙著鄭老夫人在院中散步的時候,鄭老夫人說,“那霍蕓書走了這些天,我竟沒有一次夢見過她。”
凌月抿唇沉默。
鄭少翎神情黯淡。
“老一輩人都說,人臨走的時候,會夢見故去的人的。這些天啊,我夢見過你祖父,夢見過你父親,甚至連霍太師他們,都夢見過。就是沒夢見那霍蕓書。真是奇怪啊。”鄭老夫人又道。
“大抵是蕓書姑娘與我們沒有緣分吧。”許氏道。
“可能吧。”鄭老夫人漫應著點點頭。
還未散步多久,鄭老夫人便覺得累了,喚人扶她進屋躺下。
不一會兒,她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到了晚飯點,秦媽媽過來叫她,她也不愿睜眼,只是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幾句。
秦媽媽想著,老夫人累了,就讓她多睡一會兒,便給她蓋緊了被子,讓小丫鬟把飯端來。
結果,就在屋里等飯的功夫,靜臥床上的老夫人忽而大喘氣了起來。
她依舊雙目緊閉,但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重,越來越悶。
整間屋子都回蕩著那令人心悸的喘氣聲。
秦媽媽嚇壞了,趕忙去叫鄭少翎和凌月過來。
鄭少翎和凌月急急忙忙地跑來,守在老夫人床頭。
那呼吸聲,仿佛吊起了所有人的心。
誰都知道,那個時刻,就要到了。
鄭少翎緊緊捏著凌月的手,望著鄭老夫人那不安地閉著雙眼的蒼老面龐,心情沉重。
不一會兒,那喘氣聲便漸漸地止了。
鄭少翎伸手一探: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老夫人就這樣,在睡夢里過了世。
鄭老夫人的離去,讓剛剛從那場火災中復原的鄭家,又墜入了一片悲愴之中。
撤下不久的白燈籠,又重新被掛上了。
在滿城紅火之時,他們家卻裝點著白聯與紙花,滿室凄清。
鄭少翎忍著情緒,為鄭老夫人辦完了后事。
秦媽媽在鄭老夫人過世以后,也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說自己年紀大了,也沒法干活了。
“原本就打算,在這里一直服侍老太太的。老太太走了,老奴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了。不如回老家去,那兒還有幾個親戚。”
凌月也沒有強留她。
她為秦媽媽準備了一個豐厚的紅包,并在秦媽媽離開鄭家那天,親自送了十里路。
因為這一場喪事,鄭家也無心過春節了。
年初二,鄭少翎便獨自一人往令溪去了。
他沒有跟家中任何人說自己的去向,甚至對凌月也只字未提。
鄭少翎只是說,自己要去外地。
“家中的事,便托付給你了。”
凌月應允。
鄭少翎離開的第一天晚上,凌蘭便來到凌月房里,再一次說起了要逃跑一事。
“凌蘭……阿檀還小,還需要人照顧。母親一個人,年紀也大了,根本管不了家……”
凌月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凌蘭直接打斷了。
“阿檀誰來照顧,這個家誰來管,為什么需要你操心?”
凌月沒說話。
“凌月,你對這個家有感情了,是嗎?你是真把那鄭少翎,當作自己的丈夫了,是嗎?”
凌月咬唇不答,仿佛在控制著自己。
片刻后,她身子一抖,抬手掩住自己的面龐。
在那掌心背后,兩行清淚猝不及防地滑下臉頰。
“凌蘭,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不可能與一個人同床共枕,卻對他自始至終沒有半分情意。”
她的聲音又沉又悶,仿佛卷上了這些日子她心里所有的情緒壓抑而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凌蘭也不由得激動起來,“那你對小姐呢?你對小姐的感情呢?你和小姐二十年的朝夕相處,比不過那個鄭少翎嗎?”
“凌蘭,你不懂我的心。那鄭少翎縱使有千般萬般不好,可他沒有對不起我。相反,他很關心我,他很依賴我。我沒有辦法狠下心來對他。”
“那你就打算,在這里耗下去?跟那鄭少翎,過一輩子?”
“這不是耗。這是……”凌月說到這,便不由得住了嘴。
她在想一個詞,一個足以達意卻不至于刺激凌蘭情緒的詞。
可她想不出來,只好道,“這是在過日子。這就是我現在要過的日子。”
凌蘭冷笑一聲。
“你不走,我走。現在老夫人過了世,鄭少翎也不在家里。鄭家也不剩幾個下人了。明天一早,我便回山上找蘇姨娘。你若不走,就在這里當你的鄭夫人吧。”
說著,凌蘭轉身便走。
凌月嘆了口氣,叫住了她,“凌蘭,你等等。”
凌蘭止住腳步,回頭看她。
她心里還存著一絲希望,想著凌月能改變主意。
但凌月只是走到里屋,拿了一只繡花錢袋出來。
“鄭家不剩多少銀兩了。這些錢,是我壓箱底的。你帶去,和蘇姨娘一起花。你放心,你離開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講。我會給你兜好底。”凌月將這只錢袋,塞到了凌蘭手里。
凌蘭聽見這話,有些心軟了,眼眶不自覺地一紅。
但她想到凌月竟對那樣自私薄情的男人動了心,便覺得心中憤懣。
她強迫自己用這怒意壓過了感動。
于是,她將錢袋往凌月懷里一丟,甩下一句,“你和你的夫君慢慢花吧”,轉身便走。
凌蘭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院落里。
凌月卻捏著那只錢袋,還立在門邊茫茫然地望著屋外。
“娘,凌蘭姐姐要去哪兒?”里屋的阿檀不知何時爬下了床,走出來道。
凌月這才回過神,關上門,走去抱起他,倉促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沒去哪兒。乖阿檀,回去睡覺吧。”
阿檀輕輕地點頭,模樣乖巧。
第二天一早,凌蘭就收拾東西跑路了。
除了凌月之外,是許氏最先注意到她的失蹤的。
那天吃早飯時,許氏一眼就發現,平常跟在凌月身旁的那個姑娘不見了。
她向凌月問起此事。凌月無奈地搖搖頭,說她也不知去哪兒了。
“這些下人,簽了賣身契,又不肯安心干活。見鄭家人也少了,看也看不住,一個個就打起逃跑的主意了。罷了,我們留也留不住。隨她們去吧。她逃了,我還省得結月錢了。”凌月道。
許氏覺得她說得在理,便沒有再問了,只是說,“如今翎兒也去外地,不知忙什么了。府中就我、你和阿檀三人。下人也不必留著那么多了。年后,該辭的,就辭了吧。留幾個信得過的,便夠了。”
“是。”凌月應道。
鄭少翎到訪宋府那天,是開春后一個溫暖的晴天。
宋家府門大開。府里人進進出出,在忙著大掃除。
霍蕓書交代了,趁著天氣好,把該曬的東西都拿出來曬一曬。
鄭少翎在府門口轉了一轉,心里躊躇。
半晌,他才敢邁步上前,叫住一個正準備出門的小伙計。
他說自己是從京城來的,姓鄭,要見宋楚彥公子。
那伙計打量了他一下。
“我去幫您看看。”
說著,那伙計轉身回府了。
在等宋楚彥出來時,鄭少翎就在府門口外轉悠著,目光不自覺地往府里望去。
宋府門內沒有照壁遮擋,他一眼便可以望見府里的景象。
他的目光被一個女子吸引住了。
那年輕女子,靚麗的烏發挽成了圓髻,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衣裙,在府中正指揮著家丁搬東西。
每一個經過她的下人,不論什么年紀,好像都要與她問好。
她發了話,他們才去做事。
雖然那女子背對著他,但他依舊能感覺得出來,她在管理這些家事時,格外駕輕就熟、得心應手。
望著這女子的背影,鄭少翎漸漸地出了神。
他遠在邊關的時候,霍蕓書,也是這樣管家的吧……
就在這時,那女子微微偏過了臉來。
那溫婉嫻靜的側臉,猝不及防地映入了鄭少翎的眼。
鄭少翎頓時被定在了原地。
這……
這側臉,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模樣。
是蕓書,是蕓書啊!
他呆立在了原地,仿佛在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