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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無計可施

“父皇,延均只是想向您表明心意,并不想改變什么。身份如何,并不會改變延均的心志。皇兄是精明強干之人。他不會辜負父皇的信任的。”

“這么多皇子中,也唯有毓時的才智,能與你相較。這也是朕立他為太子的原因。只不過,毓時心浮氣躁,逞強好勝。他或許會成為一個手腕強硬、彪炳史冊的帝王,卻很難成為一個愛民如子、心系蒼生的明君。百姓對他而言,或許比不上在青史留名重要。”

皇帝說得一針見血。

陸延均雖深以為然,但不敢接話。

“所以,若你真的有心,朕會想辦法。”

陸延均低低地“嗯”了一聲。

在離開書房前,陸延均又想到了一件事,忙問,“父皇,兒臣還有一件事。”

“你說。”

“那個八歲孩子與長平縣兩位老人家,現在在哪里?”

陸延均猜想,若真像父皇所說,刑部查到了他們的去向,那何老爺遲早也會發現他們的。

皇帝想了一想,“那兩位老人家,倒是不清楚。不過,那個孩子,被他的父親接回去了。”

陸延均怔了怔。

“怎么了?”皇帝問。

“沒什么。”陸延均忙笑了笑,“時候不早,兒臣該告辭了。”

皇帝應了一句。

陸延均便退出了書房。

無數樁心事纏繞在他的心頭。

他不知道,那陸毓時,不僅聯合陳甫給刑部施壓,還找到何老爺讓他當自己的人證。

這一切,只是為了給陸延均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但皇帝一紙令下,把這些邪言通通壓了下去。

陸毓時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也低估了皇帝對陸延均的信任。

而陸毓時做的事,不止這些。

在收到何夫人的信之后,陸毓時立刻找人封了萬花樓。

查封的由頭是:敗壞風氣,偷漏稅款。

姚鶯鶯使盡渾身解數,給前來的朝廷官員拿酒送禮拋媚眼,好話軟話說得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卻也沒能挽回酒樓被封的下場。

姚鶯鶯無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所有家當被一紙封條封在了那新裝修不久的精致的雕花門窗內。

在萬花樓被封之后,她無處可去,只好到處求助朋友,最終留在了她的一位客人家里。

這位客人是一個七品小官,獨身,在京中有棟自己的小樓。

姚鶯鶯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叫他馮爺。

住進來以后,她一直在思忖著,該如何疏通關系來挽救她的萬花樓。

何夫人在得知萬花樓被封的消息以后,打算耐心地等上幾天。等到姚鶯鶯心中絕望走投無路之時,她再露面,給姚鶯鶯一筆錢,打發她離開京城。

不過,她的算盤,竟落了空。

那姚鶯鶯到處求人,甚至求到了何長昱的身上。

開口,她便向何長昱吐露了真相。

何長昱錯愕不已,坐在桌前呆若木雞,許久緩不過神,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半天,他才磕絆著說出一句,“口說無憑,你可有什么證據?”

“你若不信,回去問問你父親母親,看看他們敢不敢否認你說的話。”

何長昱看了她一眼,果斷起身,“我這就回去。”

姚鶯鶯也忙起來攥住他。

她可不是想讓他去驗證身世的。她是想找他幫忙的。

“長昱,等一下。”

何長昱停住,回身看她。

姚鶯鶯便把萬花樓被封一事告訴了他,想求他幫忙解決。

“朝廷的決定,我不敢插手。”

何長昱只撂下這么一句話,便邁步離開了。

這個人!姚鶯鶯不由得在心里埋怨了句:怎么說走便走!

何長昱回了府,便急哄哄地質問何老爺與何夫人。

彼時,兩人剛好在堂屋用晚飯。

何長昱進屋來,行了個禮,便噼里啪啦地說了一通,讓何家夫婦二人驚愕得說不出話,只能大眼瞪小眼。

“這話,誰跟你說的?”何老爺還是更顯從容,沉著一張臉,緩緩地喝著湯,冷靜發問。

“那萬花樓的老板娘,姚鶯鶯。”

何老爺眉頭一蹙。

他只知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是抱養的,卻不知他的兩個兒子,都是妓女所生。

何夫人只說,是從自己的同鄉那里抱的。

“長昱,你不要聽外人胡說八道。自己的爹娘信不過,跑去信這下三濫的人。”何夫人笑道。

“母親,我沒有辦法不信。您和父親能篤定地告訴我,我是你們親生的嗎?”

“當然是。”何夫人立刻道。

但何老爺卻異常緘默,只是輕輕放下了湯勺。

“老爺,您說說話呀。”

何夫人感覺自己的承諾太過單薄,趕緊輕輕拍了拍何老爺的手。

何老爺卻收回了手去,依舊不講話。

“父親?”何長昱看他。

何老爺神色凝重,面帶厲色,緩緩地道,“我這兩個孩子,是妓女和嫖客的種?”

話音落下,他冷靜地抬眼,寒針一般的目光迅疾地掃向何夫人的臉。

何夫人臉色微微發青,卻仍然強裝鎮定。

“老爺……”

那語氣溫軟,有幾分乞求的意味。

她在懇求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何夫人仍然存著在何長昱面前隱瞞著身世的期望。

但何老爺不理會她的哀聲。

“兩個野種,我養到了這么大!”

何老爺冷笑一聲,猛然起身。

身后的椅子在地上拖出尖銳的聲響,隨后“啪”的一下跌倒在地。

何老爺袖子一甩,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堂屋。

“老爺!老爺!”何夫人連忙丟下筷子追出去。

可她被長長的裙子絆著,根本跑不快。

剛到院門,何老爺就沒影了。

何長昱立在屋里,手心冰冷,身子微微發顫。

他眼里不知不覺泛起了血絲,如多日得不到歇息之人靠著一口氣強撐著自己。

敬了愛了二十年的父親,與他毫無血緣關系。

甚至當著他的面,說他是野種。

何長昱覺得自己像在凜凜寒冬里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了腳。

而何老爺離開堂屋之后,獨自在府中小路彎彎繞繞,最終停在了西北角一處清幽的小院前。

一片清凈之中,若隱若現的孩童哭聲飄出了院墻,如微風一般拂過了這院中的一草一木。

聽來,這哭聲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

何老爺忍不住嘆息。

阿飛回來已經有些時日了。周家夫婦也被送進了大牢。

他們估計已是難逃一死。

這些天,何老爺把阿飛安排在這里,還派了兩個小丫鬟服侍他,陪他玩,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

他為何還哭鬧個不停?

何老爺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抬手輕輕推了下門。

院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屋內的丫頭聽見動靜,忙開門跑了出來。

房門一開,那哭聲便更顯真切而凄厲了。

兩個丫頭并排跪在了何老爺面前,懇求他恕罪。

“老爺,我們沒能安撫好小少爺,請老爺責怪。”

何老爺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兩個丫頭誠惶誠恐地點點頭,小跑著離開了。

何老爺便獨自一人邁進了屋。

那阿飛就跪坐在床邊,倚著床欄痛哭,鼻涕眼淚糊了整個小臉。

他穿著的衣服還是多日前換上的那套。

這些天,何老爺每天都來看他,都沒有見他換過衣服。

那兩個丫鬟,也不是懶惰的人。想來,阿飛哭鬧得太厲害,讓她們也無計可施。

“阿飛,阿飛。”何老爺喊他。

但阿飛置之不理,只是一味大哭。

“阿飛,你要什么,爹去買給你,好不好?”何老爺走過去,抱起阿飛,將他放到椅子上。

但阿飛一掙脫,連人帶椅子又摔到了地上去,頭著了地。

這一摔,他哭得更悲慘了。

何老爺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好聲好氣地安慰他。

阿飛抽泣著,斷斷續續地求他帶自己去見爺爺奶奶。

“我不能沒有爺爺奶奶。爹,我求求您,求求您讓我去見他們吧。我會一輩子孝敬您。只求您不要讓他們坐牢,不要讓他們死……”

“阿飛,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他們買了你,就是犯罪。”

“爹,我知道,我知道。可您能不能想想辦法。爺爺奶奶死了,阿飛也不想活了……”

阿飛雙眼通紅,哭得凄慘,讓何老爺也不忍心看。

何老爺摟著他的肩,沉默片刻,問道,“阿飛,你真的想和爺爺奶奶在一起嗎?”

阿飛忙不迭地點頭,如小雞啄米。

何老爺見他這樣,心里動搖了。

這府里,除了阿飛,沒有一個是他的親人。

他當兒子養的那兩個人,是妓女都不要的種。

與其如此,他為何還要留在這府里?

他不如帶著阿飛離開這里,讓阿飛的爺爺奶奶也能與他們團聚。

若是那閆玉萍愿意,他也可以帶走她。

這樣,也算得上是一個像樣的家庭。

想到這里,他忽而下定了決心。

“阿飛,我答應你。我會帶你去見爺爺奶奶。我不會讓他們坐牢。”

阿飛心中一顫,忙抬起頭,望著何老爺。

噙著淚花的雙眼里忽而燃起了期望,如黑夜星辰微微閃爍。

“爹,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

“那你答應阿飛,不要反悔了。”

阿飛伸出了小指頭。

何老爺笑了笑,伸手與他輕輕勾手。

“拉勾。不會反悔了。”

這么多日以來,阿飛終于咧開嘴,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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