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辛苦了。”
房玄云走上前去,“先生要的人我都帶來了。都是陽命生人。”
圓通道長抬眼看去,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那就開始搬東西吧,為了把這些東西弄上山,我可是費了好大勁。”
房玄云看向云一,云一心領神會指揮道,“把東西搬上山頂。”
圓通道長席地而坐,這寒風刺骨的冬日里,卻是滿頭大汗。
房玄云有些不解,“謹仁還有一事不明,想請先生解惑。”
圓通道長只笑道,“你在想我本就打算解這幽州之困,卻為何不說?”
“先生高義,是我等淺薄。”
“將軍此處無人,不必如此講究。某不請自來本就是因為天象異動前來查看。
卻不想看到軍中告示尋求奇門之人,我本以為天象有異指的是犬莽山中的陣法,可破解之后并非如此,一番推演才發現有人在行此等歪門邪道。
你這一軍主將還需替身易容,內憂外患,敵我不明。我怎么敢讓你參與。若不成左不過,我一人性命罷了。”
“謹仁羞愧,先生在此休息片刻,我等將此中諸物送上去再來請先生。”房玄云拱手道。
圓通道長只揮揮手,畢竟一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你們把這些東西按先天八卦位擺好,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天、澤、火、雷、風、水、山、地,不可錯位。”
說完又指揮眾人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們都不能離開自己的位置,切莫亂動。”
說罷又看向房玄云,“你就站在陣眼處吧。”
祭臺上已經擺好牛羊豬三牲,把尾巴放入其口中,有頭有尾,以此代替整頭牛羊豬。上好的玉帛,若干酒樽、花果。
方才還逢頭垢面的圓通道長不知去了何處三沐三熏后,取出一束香在已經擺好祭品的祭臺上點燃。
香氣寂然來鼻中,此氣非木、非空、非煙、非火,則香嚴體空。
一身月白長衣,在日光下行動時耀耀生輝,口中念念有詞,隨之取過祭臺上的儺祭面具,與往常所見的儺祭不同的是這面具竟是三面首,祭祀的步伐大開大合,來回走動間,讓人忍不住斂神屏氣。
與此同時,本是寒風凜冽的平臺上,風靜云止,作為親歷者,即使是見證過趙瑤華術法的房玄云和云一等人也瞬間肅然了幾分。
只是下一刻卻突然狂風大作,圓通道長大喊一聲,“坐”,房玄云等人應聲坐下。
定睛一看,此時的圓通道長耳目充血,面若金紙,適才游刃有余的祭舞,此時卻像被捆住手腳一般,所立之處往下深深的凹陷了三寸有余,足重千斤。
“坎葵申辰在水津,離壬寅戌火為營。巽辛震庚亥未木,亁甲兌丁巳丑金。艮丙坤乙原是土,歸元納甲月華明。西南納乙,西北納甲,正南納壬寅戌,正北納癸申辰,東南納辛,東北納庚,正東納庚亥未,正西納巳丑。”圓通道長喉中涌上一口氣血。
云一等人面前放置的器物開始瘋狂的抖動起來,云三面前的長劍更是差點就要飛出,圓通道長本就面若金紙的臉色刷的慘白。
幸而眾人察覺到身邊器物異動的時候,皆運力壓住。只是隨著時間推遲,逐漸有些力不從心,有些人已是腳腳并用,或坐,或抱,或壓,毫無美感,只恨不得全身能掛在物件上。
突然,房玄云覺得一股氣醍醐灌頂而下,隨之體內氣息開始紊亂,本想疏導氣息,可是這涌入體內的氣息浩浩不絕,撐得房玄云全身筋脈凸起,日常心法毫無用武之地。
而房玄云面前放置的卜易卦筒從始至終都未有過異動。圓通道長本以為此番已是前功盡棄,卻不想異象竟是出現在房玄云身上。
原來眾人面前的器物皆一一對應四象八卦,作為陣眼的卜易卦筒測算陰陽變化,最是適合代表太極。只是圓通道長未曾料到的是房玄云體質有異,純陽男子卻是引煞體質。
天生的陰陽共生。如此一來本該作為陣眼的卦筒,失去了作用。陣眼也由卦筒變成了房玄云。
“將軍,快誦太一心經,抱元守一,穩住靈臺。”說罷,圓通道長從懷中取出一張太極符箓咬破舌尖后,將舌尖血噴在上面,一道勁氣將其包裹在卦筒上。
原本悉數涌向房玄云的天地之氣分流出一股沖向卦筒。與此同時,另一處山脈護守陣法的十幾位道人接連噴出一道鮮血后,臉色瞬間青黑,接二連三的倒地不起。
圓通道長看著最后一道氣息也進入卦筒后,趔趄倒地,仰面躺著,雖已狼狽不堪,仰天長笑,“時也命也,陰差陽錯、陰差陽錯啊。”
再定睛去看房玄云的時候,說了句“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便昏睡了過去。
譚誠看著里外裹了好幾層的圓通道長在云七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不解的看著房玄云道,
“你們這一趟把圓通道長折騰成這般模樣,不會是伺機報復吧?
你這般沒輕重的使喚實在有些不妥。這都十幾日了,還是這般病懨懨的樣子,真是鬼門關前走一遭。要不是你藏了那些好藥,這圣清宮的掌門弟子可是折在你手上了。
只是接下來的路不會這么平靜,你可想好了?”
房玄云擦拭著手中的長劍,說道,“道長此番確實是遭了大罪。”
誰也沒想到圓通道長雖破解了對方的謙山替卦陣,卻因此遭到反噬。幾成定局之事想要改變,不付出些代價又怎么成呢!
若不是房玄云插手,這圣清宮的未來掌門確實是要拼上性命了。如今這代價已是萬幸。
只要好生將養,雖壽數有損,卻不防常事。道家中人本就最擅養生續命。
“為了防止對方狗急跳墻,我打算讓云三護送你和道長先行一步。他們的目標是我,見我不在便不會在你們身上費功夫。”房玄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