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把我們當作陣眼就麻煩了,”
房玄云和譚誠一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輿圖,雖然只是他們二人的猜測,但是顯然八九不離十。
二人正打算讓人通知圓通道長來帳中商議,外面已經有小將前來通報,圓通道長有事求見。
“快請道長進來。”
一男子掀開帳幕,身高六尺有余,相貌清秀,一身月白服下袍處繡上翠竹,一根碧玉簪挽起發髻,身姿挺拔,通身的氣質不像個道長,倒像是個文曲星下凡的讀書人。
“圓通道長有禮”房玄云和譚誠上前見禮,雖然眼前的男子很是年輕,卻已是道家門中新一代的領軍人。
虛云道長和了塵大師兩位道家和佛家的擎天柱見過一面后贊嘆道:天賜靈兒,承道傳法。
兩位大師還為此破例共同教導。當下雖然圓通道長是在閭山圣清宮修道,但是實際上對于佛法也甚是精通。在佛道兩家地位甚高。
“將軍和先生客氣了,貧道深夜事急從權,不請自來,還望將軍見諒。”圓通道長回禮。
“不敢,即使道長不來,我也正有要事與道長相商。”房玄云引圓通道長坐下后直接問道,“請問道長,這幽州城可是大熊抱石之地。”
“不錯,看來將軍已經想到了,貧道夜觀天象發現九星異動,有人在擺謙山替卦陣試圖改變此地的風水,來個偷天換日。
若是被對方得逞,這幽州城的所有生靈都會受到影響,屆時將軍只能棄城。這陣法卦象成勢還需些時日,將軍尚可安排將士百姓離開。”
“道長,除此別無他法了嗎?”
譚誠關切的問道,“如果就這般退出幽州城,謹仁如何向圣上交代?向將士交代?向百姓交代?過往的功績在退出幽州城這一刻不僅化為烏有,更甚者……”不待譚誠說完,房玄云抬手打斷。
目光炯炯的看著圓通道長,長揖而下,
“先生,真的別無他法了嗎?謹仁愿洗耳恭聽。”
“世間難得雙全法,這陣法已引得九星異動,雖尚未成功,卻已有十之七八了。
當下將軍若是命眾人離開,不失為良策,若是擔心圣上降罪,貧道愿為將軍手書一封,講述其中緣由,將軍縱然受些委屈,必不會有性命之憂。”圓通道長說道。
房玄云置若罔聞只再請,“請先生教我。”
圓通道長與房玄云四目相對,一人看的是決心,一人看的是希望。
“將軍為何執意尋求破解之法?如貧道所言,將軍能保住這滿城的百姓和將士,也算有所交代,無愧良心。”
“于將士,不能為之戰功請封,光宗耀祖,謹仁有愧;
于百姓,不能予之故土安居、生活無恙,謹仁有愧;
于亡者,不能守其青山安眠之地,謹仁有愧;
于圣上,臨危受命無功而返,謹仁亦有愧。
如此,謹仁如何能無愧良心。”房玄云提袍單膝跪地,“求先生教我解困之法。”
“將軍仁愛。”圓通道長嘆了口氣,
“無緣大慈眾生盡,同體大悲千手平。也罷。將軍即刻傳令下去命將士疏導百姓,隨軍離開幽州城吧。”
“道長”
“誒,切莫心急。將軍下令吧。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最后一線生機。將軍仁愛,身邊親衛必然也是不凡,屆時就借貧道幾人吧,時也命也。
三日內,將軍一定要把幽州誠的百姓和將士全部遷走。時機一失應難再,時乎時乎不我待。”
“多謝道長,謹仁這便安排。”隨之,房玄云和譚誠送走圓通道長。
“難道真的要把幽州城變成空城嗎?那我們這段時間做的所有事情又有什么意義?回京后,你要怎么交代?”譚誠著急道。
房玄云轉身看向譚誠,
“(譚誠字太白)太白,你心思細膩,處事得當,這事就全權交由你來處理。”
稍有停頓從腰間取出一枚墨玉遞給譚誠,
“若我一去不回,軍中有異,你可找左右副將出示這墨玉,他們二人會聽你調遣,另外歸德將軍亦是可信之人,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尋他。”
“謹仁兄,你這是什么意思?”
房玄云只看著譚誠不語,二人倔強的堅持,最終譚誠不忍,偏開了目光,
“太白,我知道你懂我的。”房玄云輕聲說道,
“你只當我未雨綢繆,放心,我不會有事。”
譚誠扯過房玄云手中的墨玉,不看一眼胡亂的塞進懷里,將衣服理好。
“我只替你保管幾日,別忘了那三軍將士都是你的責任,京中還有你那新婚燕爾嬌弱的妻子。若你出事,他們要當如何。”
說完便匆匆離開。接下來譚誠要做到事情并不輕松。在戰事上大獲全勝只等敵方送降書的緊要關頭,作為主將卻要棄城撤離,這其中稍有不慎便會引發暴動。
或許,這些,也是緬泰軍那位軍師的計劃,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做這個局。想到此處,譚誠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三日后,站在這座屹立近千年的城池下,譚誠牽著房玄云的愛駒紅纓與之告別,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能助。袞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不曾想人生難得一知己,卻也這般,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幸之幸之。謹仁兄,保重。”
房玄云伸手拍了拍譚誠的肩膀,又摸了摸紅纓的腦袋,拱手道,
“多謝,待回京,我與你把酒言歡。”
譚誠一個箭步跨馬而上,手中握著紅纓的韁繩,一人兩馬疾馳而去。
另一邊房玄云帶著云一等人前往圓通道長所在地,與之匯合。
看著眼前這些眼花繚亂的道具,眾人有些手足無措,特別是看到那口至少能裝五六個人的大甕時,更是面面相覷。
房玄云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知為何心中倒是卸了口氣。身前的這些東西三五日內必然收集不全,如此圓通道長是早已有所準備。
“將軍來的正是時候啊。”
一滿臉胡渣身穿道服的男子從甕后走了出來。竟是那晚之后便不見身影的圓通道長。
眾人實在是難以將眼前這位不修邊幅的道長和風光霽月的圓通道長聯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