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著金色和祖母綠的星云，像在水中暈染開的顏料。

胡啟辰遠遠地看著那塊拖著高塔的飛地。

“銀河聯邦”的戰斗力構成，胡啟辰還摸不清楚，藏身在塔里的“佛公主”到底是那男人的法相，還是鄭光裙自己尸解成仙。

瞥了一眼仙牘里顯示儲備的香火，胡啟辰再次動用天眼，進行遠距離遙視，目光穿透了黃色的夯土墻壁，一層層搜尋。

高塔內，一些叫做夏商時期叫做俎的青銅矮案，床席和青銅燈炬七倒八歪，布滿灰塵，沒有一個活物。

不敢置信，一通電話就讓一千萬艘宇宙戰艦灰飛煙滅。確定沒有危脅，懸著心，胡啟辰慢慢靠近飛地。

高塔占據了飛地絕大部分，顯得空間局促，胡啟辰繞過一具大鼎，從兩旁聳立一人來高鳥形青銅獸的門口進入塔內。

按白芷棠的說法，每個星宿都有一塊星盤，形狀類似渾儀，也就是塔頂盞“燈球”，用胡啟辰自己翻譯過來的話講，那東西相當于“衛星鍋蓋”，負責發射和接收信息。

只需要將自己本命箓融入其中，就能取得了這顆星辰所有權，簡單地就現像在合同上蓋章。

夏商那個時代受限于技術水平，連瓦和斗拱都沒有發明，建筑風格粗獷，和影視劇里截然不同，胡啟辰卻感覺這塔內卻有一種落入夢核世界的熟悉感。

青銅燈炬上鳥兒托舉的燭火搖曳，盡管自己現在是一團幽精人魂，但胡啟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當檢查完所有樓層，飄到最高處的茅草屋頂，飄散著細碎白光的星盤上，隱約可見如同渾儀赤經環的東西轉動，靠近還能聽到微微刺耳的古怪聲音。

心里懸起的大石頭落了地，銀河聯邦的“佛公主”要想抵抗，早就出現了，門戶大開地讓人碰星盤，說明他或是她正在應付凡間警察的追捕。

“我真是個天才。”胡啟辰見四下無人，得意地夸了一句自己。

手握劍訣，在仙牘里導出自己的本命箓，一串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小蛇飛快從劍訣的指尖爬出。

“我看不見得，這種程度的障眼法都看不出來？”

忽然出現的聲音，讓胡啟辰后背寒毛直豎，眼前的星盤在他四處打望之際，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熟悉的女人臉，她咧嘴露出了一排瘆人的牙，雙馬尾，白婚紗，正是那位主掌銀河聯邦的佛公主。

沒等胡啟辰緩過神，自己像小蛇一樣蜿蜒爬行的本命箓就被女人攥在手心。

“你的命根子現在在我手上哦，咯咯。”

雖然不太清楚本命箓被人抓在手心，會具體被怎樣對付，但胡啟辰還是伸手去搶奪，可惜自己現在是一團幽精，沒有實體。

“哎，不要亂動。”佛公主一手攥著本命箓，另一只手高舉，舞起一個奇怪的手勢，像是蹩腳的孔雀舞。

當手舞結束，就佛公主身后的星空星云背景的太虛中，一艘艘梭形宇宙飛船出現，它們以平穩的軌跡飛快克服掉慣性，停止后紛紛在艦首聚集起一團團綠色的激光。

佛公主背后的“宇宙戰艦”的數量已經不能用艦隊來形容，密密麻麻占滿了整個瑤天。

胡啟辰如墜冰窟，心想這下踢到硬鐵板了，有這實力，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將估計拿這位佛公主都沒辦法。

就在胡啟辰準備死馬當活馬醫，服軟求饒之際，一艘艘宇宙戰艦慢慢靠近，這才讓他看清。

那些“宇宙戰艦”有著紙張的質感，而且細節粗糙，遠看能糊弄人，近觀就和金紙店里賣的寶馬奔馳沒啥區別。

更胡啟辰覺得逆天的是，這支艦隊里，竟然真有幾輛奔馳大G和寶馬X7，還有紙扎的丫鬟和仆人，在艦隊后頭充人頭，當氛圍組。

“哼哼。”胡啟辰冷笑的很疲憊。

“總有一天這些艦隊會成真的，就像星球大戰里的星云級殲星艦，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返回凡間，你必須幫我。”

胡啟辰瞥了一眼握在她手心的本命箓，冷靜下來的他暗罵自己莽撞。

“憑什么幫你？我怎么幫？”

“把你灶神的神格賜額讓賢給我，我能幫終生脫離六道輪回之苦。”

佛公主微微抬高手，“宇宙戰艦”們的激光更亮了幾分。

“如果我不幫呢？那本命箓不過就記了我名諱的私章，你拿著能干嘛？”

能干嘛，胡啟辰也不知道，只能用符箓的概念試探。

“的確不能傷你性命。”佛公主深吸一口氣，但你在凡間，報警抓我，的確可能讓我的信徒喪命，你以為報警就能打垮本公主？本公主已經肉身圓寂，現在不在三界中，你拿什么和我斗？”

明白過來這老畢登不敢輕易弄他，胡啟辰繼續冷笑。

“你就是那個穿Polo衫的老家伙吧？BYD，還有錢拉夫勞倫？你把死人當法相cos上癮了，還自稱公主？還圓寂，你信不信本座回去就讓你圓寂？”

“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哪知道什么星球大戰星云級殲星艦。”

“好，你只要肯把你灶神的神格轉給我，我讓你的內褲都是拉夫勞倫的。”佛公主不置可否。

“你頂個女人的尸體當法相，變不變態啊？心里就一點負擔都沒有嗎？”胡啟辰拖延時間，準備發動對紫薇命盤催動敕令，回去從長計議。

剛罵完，突然想起一周前自己也在網上扮女人直播要飯。

“你現在身體都是透明白茫茫一片，別背著手捏決，不就是想讓結束神游嘛？我幫你，既然你不從，我也只能順便動手了。”

“動手？如果你能殺我，依我的性格，早服軟了。”

佛公主掏出了那顆塑料珍珠，飛快地將胡啟辰的本命箓拍進珍珠里，“她”歇斯底里地嘰里咕嚕了一陣“外星語”。

忽然胡啟辰感覺自己，好像在現在的身外，又多生出了另一具肉體，另一雙眼睛。

一雙眼睛里是滿天紙扎的“飛船艦隊”和背后金色與祖母綠互相挑染的星云。

一雙眼睛則是自己房間里，正在直播的妲己背影。

“聚！”

佛公主露出白牙，下一刻，遠在凡間的胡啟辰就感覺一股憑空伸出的力量拽著他飛快沖上云霄，無數星辰化作銀絲后退。

想明白自己被強制性三魂歸一，靈魂神游，本無物理上加速的G力，但胡啟辰呼吸和心跳都被拽得急促。腿腳發軟的他被腦袋中還尚存的理智扇了一耳光，他咬牙惡狠狠地在心里朝自己大吼，斗法戰斗避無可避，他媽的不拼出一條血路，就沒法活。

當胎光和爽靈與幽精重聚，胡啟辰捏出劍訣，渾身銀毛的天狐法相罩住全身，太虛的真空中，銀毛和一身正紅色明制朝服無風自威。

“癩疙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