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有黑粉搞得妲己心態破防，胡啟辰在私信里聯系上了那位父親患上晚期肺癌的粉絲。

那人的父親在吞服金丹后，目前只需要積極干預的化療就有九成概率痊愈。

感激的話語刷滿了聊天框，說什么平常號都掛不上的名醫，現在組團給他父親問診，一起研究癌細胞奇跡般撤退的奧秘。

恰好粉絲在線，胡啟辰簡單地交代了一句，不能讓直播間烏煙瘴氣，便給了他一個管理員權限。

【妲己，你爸爸在干什么呢？】

【練起來了。】

【銀神真不夠意思，有功不給家人一起練。】

胡啟辰可不愿意直播自己對線“銀河聯邦”，本身逼格在和門神斗法的時候丟了不少，再讓粉絲知道自己靠報警玩“下三濫”斗法，以后的人設就不好立了。

“爸爸在為民除害呢，爸爸是神仙，不需要練功，練功都是假的，吸收天地靈炁，煉化精氣神，本身就是吃飯喝水一樣哦，吃飯喝水根本就不需要獨特的法門。”

給觀眾科普起白日飛升的門道，妲己稚嫩的童聲語氣像個小大人：

“有些事情，有些時候，努力和方法并不是原因，吃得飽飽是因為有飯吃，沒有飯吃，任憑是張開嘴巴倒立，還是喝努力張大嘴巴也還是吃不到飯呢，就像妲己一樣，爸爸愛妲己才給妲己喂罐罐吃。”

妲己這話著實幫了胡啟辰一忙，也不知道這狗子是有心還是故意，倒是直播間里的粉絲彈幕版聊達成了共識——如果真能當延年益壽，當神仙，給銀神當馬仔，甚至當狗也未嘗不可。

將香火煉化到人魂幽精，在仙牘的指引下，解悟天眼。

同樣的，為了方便快捷操作，綁定了一個雙手捏成的斗姆訣，看著手指彎曲成復雜的形狀，胡啟辰心想，妲己這只小狗一語道破天機。

這手決明明只是神明發動科儀的“快捷操作”手勢，凡間的道士和尚卻照貓畫虎學了去，還用指節的不同部位代表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組合起一套自圓其說的方法。

就像斯金納用鴿子做的迷信實驗，也像太平洋土著們的船貨崇拜。鴿子以為轉了個圈就一定有飼料掉下來，未開化的土著以為用茅草扎個飛機，就能等到天上掉下罐頭，都是基于經驗的錯誤歸因。

閉上眼睛，胡啟辰入定，想象著腦門上有一只眼睛緩緩睜開。

當他在腦海里具象化“佛公主”那扎著雙馬尾的心想后，天眼自動“檢索”出了二十來個金光閃閃的光球。

胡啟辰冥想著一個個拆開，一段段旁觀的第三人稱畫面跑馬燈，其中幾個是在同一時間段搜索“銀河聯邦”的好奇網友，剩下的畫面全集中在一間廢舊的公寓樓里。

長長的走廊上光線昏暗，一名剛買完菜的大媽打開了一扇公寓套間的門。

里頭烏泱泱坐著一群目光呆滯的中老年人，在起居室正中央，一個做工粗糙的充氣娃娃腦袋上頂著“佛公主”的照片，塑料假花簇擁，香爐積滿香灰。

面朝入戶方向的墻壁上，掛著滿了錦旗，都是些感謝釋迦摩尼女身佛，感謝銀河聯邦幫人脫離六道輪回的贈言。

在這群老東西里，有一名穿著藍色拉夫勞倫Polo衫的男人舉手投足間趾高氣昂，站在充氣娃娃身邊，領唱著五音不著調，歌詞縫合基督和如來的唱詩。什么灌頂、量子舍利傳功、使用光工具云云，聽得胡啟辰這個研習民俗神話的科班生云里霧里。

“誰！”突然那男人在房間四處張望。

胡啟辰以為這男人在發癲，但當老畢登目光死死焊住他的眼睛時，胡啟辰才發覺自己被察覺了。

心頭一緊，但又想到自己只是在遙視，這大致原理是現實中產生的信息都會被某種玩意倒映，他看得也是倒映，絕對安全，這才松了口氣。

男人掏出了一顆塑料質感的珍珠，拳頭大小浮夸滑稽，只是朝“珍珠”吹了口氣，突然胡啟辰便失去了天眼的視覺接觸，眼前一黑。

還有反偵查手段。

胡啟辰冷哼，這也難不倒他，天眼既能超越空間限制遙視，又能跨越時間，去看已經發生過的過去，他只需要再看一遍那大媽進樓的畫面，就能找到鎖定目標。

捏出斗姆訣，再次開啟天眼，左手用最省事的劍訣維持，右手像拖動進度條一般操作。

畫面再次回到了昏暗的走廊，提著菜的大媽倒放著后退，一路退到街上。

馬路上車子的車牌，街角漆面斑駁的路牌，公寓樓周圍的商店名字，胡啟辰通通記錄下來，最后用不花費香火的方式——手機地圖，找到了“銀河聯邦殘部”在地球的“辦事處”。

小跑到客廳，胡啟辰搶過老爹懷里正在盤的小夢貘，肚子軟軟鼓鼓，無毛的皮膚質感奇特。

回到房間，拿出御獸令，將自己的想法以敕令的方式讓沫沫理解。

不一會，一段提菜大媽從公寓樓外走進銀河聯邦道場的錄像導了出來，再通過仙牘里安裝的社交APP，轉騰到電腦。

胡啟辰馬不停蹄地找到了當地的警察局官網，通過網絡電話的方式把證據發送了過去。

“銀河聯邦殘部”踐行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道場一寸沒挪窩，就在鄭光裙落案的城市，甚至只相隔一條街道，對這社區的信眾，屬實是逮著回頭草狠狠薅。

當聽到銀河聯邦，電話里的接線員話里話外無不透著重視，那如臨大敵的急促，活像是一千萬艘宇宙戰艦馬上侵略地球。

忙活完，胡啟辰又花費十炷香火，用天眼附到了出警的警官身邊，靠在床頭，吃著爆米花，像欣賞一部VR紀錄片一樣。

看著夜幕下紅藍警燈閃爍，荷槍實彈的警察包圍公寓樓，破門錘砸開快要包漿的防盜門，神兵天降后辦事處一片狼藉，一群大爺大媽雙手抱頭蹲在了樓道上。

移動天眼視角打量一番，胡啟辰并沒有找到那領頭的老男人，客廳里本被假花緊簇的充氣娃娃也不見了蹤影。

急急忙忙拿起紫薇命盤，他再次把幽精塞進命盤中央的八卦鑒里，輸入記錄的入宿度和去極度，把自己“發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