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儀略微抬了抬腳底,讓這只黑羽老鴉稍微能喘過氣來:“說說?”
老鴉撲騰著雙翅,故作懵然之態,張開長喙嘶鳴。
“哇!哇!哇!”聽到腳下刺耳沙啞的叫聲,李儀眼底寒光翻滾。
李儀彈指祭出一縷法力,猶如一縷白玉熔成的瓊漿,溫潤渾厚。
單單這一縷法力,就耗去不知多少縷無色無相的天地氣息才凝練而成。
這一縷玉漿般的法力靜靜地盤旋在指尖,周遭的天地之息隨同其翻騰不休。
腳下的老鴉似乎也察覺到這縷法力的威脅,嘶啞的叫聲越發急促。
李儀渾然不覺,平靜地俯視著這只黑羽老鴉:“還要裝多久?”
老鴉抖了抖雙翅,依舊一言不發。
李儀搓了搓指尖,玉漿一般的法力順著這個動作蔓延而下。
“饒命!”
見狀,老鴉渾身的濃密黑羽都顫了一顫,干脆利落地叫停。
“真是個妖物?”金禪和尚略帶詫異地看著一臉恐懼的老鴉。
李儀挑了挑眉頭:“還以為你是個硬茬子?!?
黑羽老鴉收攏雙翅:“我是銀額大王座下的探子,平日負責巡山。無意路過,冒犯真人,還請真人看在大王的面子上······”
咔嚓!
解釋聲戛然而止。
李儀一腳踩斷了黑羽老鴉的咽喉,親眼盯著對方的氣機緩緩流逝,直到魂赴陰曹。
“假話。”李儀收回視線。
早在撞上那頭花豹的時候,他就覺察到天上有目光在注視著他們一行人,絕不會是偶然發現。
既然問不出真話,李儀也不會什么審訊的技巧,倒不如直接殺了來得利落。
這只老鴉又貢獻了二十六年的壽元,可惜沒爆出額外的新詞條。
【剩余五蟲壽元:二百八十四年】
李儀搖搖頭,拎起包袱。
他扭頭看向兩人,言簡意賅道:“我們被盯上了。”
金禪和尚聞言,若有所思地朝著天上看了看:“貧僧也總有種被盯著的感覺,本以為是錯覺?!?
李若書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沒什么話講,李儀也忽略了她的沉默。
李儀思索片刻,道:“不能再拖了,這黃風嶺中漫山遍野都是那妖王的眼線?!?
金禪和尚聞言,從包袱中拿出圖紙看了一眼:“已經過了奇石村,距離走出這黃風嶺還有八九十里遠?!?
月盤皎潔,烏云翻涌。
金禪和尚又抬頭看了看天色,遲疑地看向李若水:“我倒是能行夜路,只是······”
李儀看向李若水:“我背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李若水自然沒有什么意見。
李儀背著李若水,對他的腳程并沒有什么影響。
金禪和尚雖然和肉體凡胎差不離,但好歹也是個風餐露宿的行腳僧。
在李儀稍微放慢腳步后,勉強也能跟上李儀。
三人于是星夜趕路。
一路無話,李儀心神緊繃地關注著周遭的動靜,直到臨近拂曉也沒發生什么意外。
為了照顧金禪和尚,李儀一夜行了大約四五十里路。
他本來還想接著趕路,但是看著金禪和尚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還是選擇稍作修整。
不知道是不是李儀突破養神境后五感也變得更為敏銳,李儀總覺得四面八方都有種若有若無的窺視感。
在這種情況下,李儀顧不得節省壽元,直接投入三十四年五蟲壽元將【粗淺禁法】堆到圓滿。
【粗淺禁法(絕俗):圓滿,依物為承,法力勾連地勢,頃刻化禁】
【剩余五蟲壽元:二百五十年】
李儀感受著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信息,稍微動了動念頭,該如何掐訣施法,擇物化禁已經出現在腦海中。
李儀環視四周,從一旁的竹林中掰了幾根竹竿,將金禪和尚以及李若水攔起來。
其實這幾根竹竿根本不能將兩人的身形遮住。
不過李儀掌握的禁法雖粗淺,但能臻至圓滿的技藝從來都不能小覷。
只需要隨意用實物立個樁子,法力有了依托,李儀自然能施法化禁。
李儀屈指掐訣,一縷縷玉漿似的法力順著指尖鉆入那幾根竹竿內,又隨即化作互相勾連的水幕。
層層漣漪蕩漾不休,化作四面水幕將金禪和尚以及李若水籠罩起來。
李儀拍了拍手,觀察著眼前自己的成果,勉強算是能用。
雖然條件略顯簡陋,但至少那頭白犀往下的妖物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打破這禁法。
哪怕那頭白犀親至,李儀也有信心在她打破禁法前將其宰了。
不過李儀依舊算不上滿意。
真正將禁法修行到高深地步,哪怕隨地畫個圈子,施下的禁法都能強大到攔下兇戾群妖。
而李儀距離這一步還差得遠。
李儀在旁邊尋一塊光滑的石頭,便開始閉目養神。
在食氣境時,耗去的氣息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得不到補充。
這個境界更像是處于積累階段,再吐納調息回來也只能是重新填補消耗的積累而已。
因此正常而言,在這個境界是需要避免爭斗的。
而現在李儀跨入煉氣境之后,一身氣息如數化作法力。
這身法力卻跟氣息截然不同,畢竟氣息無色無相,自然談不上歸屬。
在外界天地時自然是天地氣息,在仙人身側時是祥光瑞氣,在妖窟魔洞則是腥臭妖氣。
相較于靈活多變的氣息,法力一旦煉就,便不會輕易變化。
因為在質上,法力是凌駕于氣息之上的。
但若是將法力解釋為極其凝練的單一氣息,這種說法也不太妥帖。
因為在法力煉就的那一刻,法力的結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至少李儀施展聞氣尋人的天賦時,能窺見兩者的區別就很巨大。
法力比氣息精煉遠甚不說,法力由于其極其凝練的特性,在那濃郁的氣息外層之內,還有一絲璀璨的華光。
這絲華光占據一縷法力五成半的氣息總量。
只要這絲華光不損,耗去的氣息便能夠通過吐納調息,以相對極快的速度填補回來。
比起食氣境時需要苦哈哈地重修,至少煉氣境仙修已經有了獨自在外爭斗的底蘊。
怪不得那只老鴉喚自己真人,那頭白犀先前也提過類似的稱呼。
原來僅是煉氣境,就能號稱“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