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為某些問題涉及部族糾紛,有時候相當考察分寸感。
像【司禮部】就是由薛姓一族老小來運轉的,而【司禮】這個職位也只有姓“薛”的人才能坐,且那人的戶籍和常住地都必須為六垣里才行。
至于為什么?似乎跟千年前的一個傳說有關,跟一本古老的小冊子有關。
阿堯認識這里工作的所有人,我也一樣。
有名冊,禮部有專門登記管理公民個人身份信息的網絡,雖然我的權限不夠,無法讀取該網絡中的資料,但阿堯可以,她能將一些被她認為是我此時所需的資料共享給我。
享此便利的同時,如六司遭遇危難之際,我與她可臨時編入官員隊伍中作人手補充,也同樣受各類保密協議約束。
——回到當下——
坐堂間正中那人,他姓“薛”,名叫薛度仁,是個整裝體面,說話一板一眼的伯伯。我在我的周歲慶生宴上見過他,他應該就是司禮部的一把手,畢竟敢開我爹玩笑的人可不多。
嗯,還有,他的衣服料子很舒服,很好抓,不容易抓皺,是有花心思的。
昨夜過后,我這被精細校準后的感官比之往常更為發達,當年記憶中的觸感很快傳上湯梓伯心頭。只見她于瞬時聯想中,不自覺地張握右手,淺淺露出一抹笑。
四年前,這只手明明只有今天的一半大小,甚至是完全陌生的肢體,但兩者的現時感受與昔時記憶卻近乎一樣,讓人感覺有些驚奇。
就好像……
“好像,它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意識。
甚至還可以清晰地記住且分辨,哪一部分屬于“湯崇”,而哪一部分又屬于“湯崇的手”。甚至,它還考量到了在你自覺自己仍是湯梓伯之時,最想感受到的事物。”
阿堯的語言表達能力比我強上不少,我不得不認同她的話。
湯梓伯最想感受到的事物,是柔軟,記憶中,印象里,她總渴望著柔軟。
六司子弟,我記憶中曾遇到過的人幾乎都沒太多朋友,也沒什么純粹的玩耍時間。我們的放松通常會與另一門課業相掛鉤。不知道為何如此緊迫。
小孩尚且如此用功,何況大人?在六司作業的父輩總不見人影,而與我在家中玩得最熟的人是母親。母親來自結界之外,是【上二宮】潘家的女兒,我還未曾去過潘家,也從未踏出過結界之外。
不過,我很介意這種半路岔進來,干擾思路的意識,想做點可選范圍內的刪改:“阿堯,我不會以后每發現一個熟悉的物件,都那么感觸良多吧?要是光顧著感受,可就沒法好好做事情了。”
“放心,這只是程序設計的一個過渡時段。目的在于養成“與人同感”,待這機制于兩三年間迭代升級到能深刻影響你行動之時,它便會慢慢退場,隱居思想之后。”
夭堯/00082公事公辦,如保密協議所規定的,只對“與人同感”作簡單介紹,并不深入解釋。但她上一個瞬間的答案倒是踩在規則的紅線之上反復橫跳。
奇怪,這種協議的約束力除開被圈定的討論話題和教導內容外,還包括?思考嗎?
與人同感,實驗組的哥哥姐姐們希望我能繼續以人類感受世界的方式,去履行人形智腦的義務嗎?可這是不可能的呀?鋼鐵有它自己面對世界的方法。
在我正要苦思之時,薛度仁的到來打斷了我與阿堯的對話:“兩位小友久等。
昨兒晚上司禮部就已接到司疾部那邊傳來的消息,已經把湯崇入學的相關程序走完。也就剛才突然來了個急問題,這才不小心給耽擱了。
為表歉意,伯伯幫你和皇家書院的老師都交代好了。特意給你調了課程安排,放便咱湯崇小朋友發揮所長,好不辜負眾人期待!
平日里上課,你按時報到即可。那課上學的什么,全都由你自己和你身旁的小老師幫著作決定,書院不作干預,也不會過問。”
伯伯說話時,先對著阿堯交代了前半段,后邊再瞧著我說那后半段話。
他說話時的眼神跟小時候我初見他那會的眼神很不一樣,多了點提防,像記憶里那次在【邊境線/結界】偶遇到的小貓咪。哦,不對,薛伯伯已經是大貓咪了。
它很緊張地守在它的小主人身前,警惕地盯著我。
我記起來了,他也有一個很疼愛的孩子“薛晉忠”。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小時候,我揍過他!他搶玩具沒搶過我,屋子放一堆玩具不耍,非看上我手里的,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