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常茂不是去徐家就是去湯家。

徐達和湯和也都不在，湯家倒還好湯鼎也可以說了算，但徐家可就不同了。

徐允恭生母早就不在了，現(xiàn)在當家的是他的繼母。

他雖說是個大少爺，在家里約束也不少。

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在常茂家里玩。

大概也就是正月初六，三人正在屋里烤火。

老秦突然疾步走來，道：“胡碩在街頭縱馬從馬上摔下來，恰被路過的一輛馬車撞上了頭。”

“人估計快不行了。”

這是提前了？

歷史上胡碩被壓死，胡惟庸好像都掌中書省了。

他把許傳派過去，只是想讓胡碩多墮落一些。

想不到，竟還有這意外之喜。

常茂搓搓手，道：“麻煩秦叔找個人送許傳出去躲一躲，給他些銀子置辦些田，給他重新辦個身份。”

胡碩死了，胡惟庸必要牽連許傳這個長隨。

不管怎么說，許傳都是替他辦事的。

若這個時候，他對許傳不管不顧，那將來誰還敢替他辦事。

“好，公子放心。”

“卑下這就去辦。”

在老秦退出后，常茂又道：“老徐，等許傳走了之后，你讓牙行的人馬上過去吊唁，表示會盡早把許傳抓捕回來的。”

徐家有了態(tài)度，要說也只能說牙行失誤。

更何況，胡碩本性如此，誰都不能說是許傳把他帶壞的。

現(xiàn)胡碩死了，還不能讓許傳害怕被追究跑了？

徐允恭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等胡惟庸發(fā)現(xiàn)許傳跑了，要追究許傳責任的時候，我再讓人過去。”

胡惟庸一時半會，估計還顧不上許傳。

大概快到晚上，老秦又帶了一個消息。

“公子。”

“胡碩傷重不治后，胡惟庸便抓了那馬車的車夫，大概是相府的人在出面阻攔之時，胡惟庸已讓人把那馬夫給當街打死了。”

“幸好許傳撤的快，不然恐也難逃一死。”

“剩下幾個跟著胡碩的隨從，現(xiàn)今正被綁在胡碩的靈柩之前鞭打呢。”

人都是有軟肋的，一向謹小慎微的胡惟庸，在自家兒子的事前也終于忍不住了。

李善長再怎么志得意滿，也不敢當街殺人啊。

大明剛剛立國就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這實在有損于朝廷的威望。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哪怕此事胡碩真的只是受害者，但胡惟庸當街殺人也會讓人覺著他是在欺壓良善了。

宮里，早在胡碩剛出事，老朱便已經收到了消息。

這樣的結果，讓老朱明顯一愣。

“是那個許傳弄的？”

“那小子還挺狠的。”

二虎搖頭，道：“許傳應該只是鼓動，這結果怕只是湊巧了。”

對于常茂的那本事，二虎并不知曉。

老朱這下也才終于恍然大悟，道：“這不是狠，是奸詐。”

這事兒不明擺著的嗎？

常茂怕早就知道胡碩會有這結局，利用許傳的鼓動把這事兒給落實下去了。

現(xiàn)在看來，還是別得罪這小子，得罪他可沒什么好下場。

不過，常茂這么做還是有好處的。

有他的出手，至少李善長不可能再一家獨大了。

“那小子現(xiàn)在在干什么？”

二虎知道此事和常茂的關系，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探查過這些了。

“常伴讀把許傳送走了。”

老朱聽罷，倒也沒再多說。

“那小子還挺會隱藏的。”

“人既已帶回來了，明天就讓那小子去審吧。”

常茂挑起的這事，胡惟庸弄得這么大，少不了有人會出面狀告。

既然已經有了對峙之人，也沒必要非得常茂出手。

“卑下遵旨。”

次日，二虎便來喊人了。

常茂早就在等著了，畢竟若不把這些事情搞清楚，于他爹的名聲多少也會有些影響。

年前他爹的家信，還特意問起了這事兒。

下面那些軍卒或許什么都不知道，但上面那些將領多多少少可聽了些風聲。

幸好現(xiàn)在和他爹打配合的是李文忠，而李文忠也算是個忠厚之人。

聽說這些后，也只是私下里問了他爹幾句。

要擱別人身上，或許連他爹將領都不會再聽了。

現(xiàn)在的檢校還沒有正式的監(jiān)牢，二虎把那些人直接送去了大都督府，說是可由常茂直接調動那里的人手刑訊。

但大都督府的那些人都是淮西人出身，對于他這個不與淮西當家人李善長親近的叛徒，很多人都對他心有不滿。

他哪敢真的用這些人。

萬一有誰背后使個絆子，弄個假口供誣陷他爹怎么辦？

所以，在去大都督府時，常茂便帶了自己的人。

他也有必要培養(yǎng)些自己的人手，好為將來做些什么事情的時候所用。

到了大都督府，藍玉很快找了過來。

“茂子，用舅幫你審嗎？”

“實在不行的話，舅給你幾個人。”

對于藍玉，常茂是很信任。

但他自己的人馬還是想自己培養(yǎng)，不想被任何人染指。

經過這些事情后，誰可用也能摸個大概了。

“不用。”

“舅若不放心，可在旁邊看看。”

其實，藍玉也有培養(yǎng)常茂的心思，就像當初常遇春培養(yǎng)他那樣。

若連這些事情都處理不好，又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武將呢。

“把人帶進來！”

很快，兩人拉進了那千戶。

這千戶直到被帶進來，仍不知道為何被抓。

見到常茂立馬大呼小叫，道：“卑下對上位忠心耿耿，絕沒做過對不住上位的事情。”

他吐露的那消息不管是無意被人聽見的，還是被人收買了故意那么說的。

但他既然知道那指揮使出賣情報給張士誠，那他至少也參與其中了，或許他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是嗎？”

常茂微微一笑，抬腳踹在了那千戶的胸前。

“那你覺著上位把你這樣一個忠臣抓過來，是上位昏庸了？”

那千戶捂著胸口，爬都爬不起來了。

“知道我是誰嗎。”

“聽說你也是我爹的部將？”

那千戶不認識常茂，至少是認識藍玉的。

“是...”

“卑下跟著常帥五六年了。”

常茂把人扶了起來，問道：“我爹有做過給敵通風報信的事情嗎？”

不管怎么說，先得洗清了常遇春的嫌疑。

“沒，沒有...”

那千戶連連擺手，這事兒哪能隨便說。

“那你做這些就是自己私自所為了？”

千戶一聽這，眼神都變了。

“沒，我沒有...”

常茂剛剛一抬手，便有人控制了那千戶。

很粗的麻繩套在那千戶脖子上，那千戶被勒的臉脹的通紅。

用不了多久，估計就得咽氣了。

瞧著這，旁邊看熱鬧的藍玉趕緊就要制止。

這千戶可是關鍵證人，他若死了那證據(jù)就斷了，到時候常遇春的冤屈更洗不清了。

“舅，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