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學(xué)校放暑假了。雨水可高興了，這是她的第一個暑假。

每天上午，是作業(yè)時間，雨水跟許小玲不僅要做學(xué)校的暑假作業(yè)，還要做哥哥何雨柱留給他們的作業(yè)。好在作業(yè)量不大，很快就能完成。

余下的時間，何雨柱準(zhǔn)備些碎布頭，教妹妹幾種針法，讓她自己在家練習(xí)，快九歲的女孩也要學(xué)會針線活，這是以后生活的常備技能。

中午吃完飯后，雨水跟小玲在院里和女孩們一起玩，張貴家的小桂花總是跟在雨水的屁股后面。院里的那些女孩們也喜歡跟何雨水跟許小玲一起玩，

玩累了，她們就坐到何家的檐下廊道里納涼聊天，而她們的母親聚在垂花門外的陰涼地或做針線活，或納鞋底，聊聊家長里短的，很是愜意。

有一次，雨水從屋里拿出雜志《小朋友》來看，那些女孩都圍過來看，看不懂里面的字，只能看里面的圖畫。

雨水只好拿起雜志，翻開一頁，給這些女孩子們讀起雜志里的文章。那群女孩靜靜地坐著，聚精會神地聽著。

雨水讀累了，換許小玲來讀。

自那以后，讀雜志成為四合院里的獨特一景。

垂花門外乘涼做活的女人們聽不見中院孩子們的叫喊聲，感覺非常奇怪，她們站起身，隔著垂花門向里面望去。

瞅見一群女孩子靜靜地坐著，聽著雨水跟小玲讀雜志里的文章，心里五味雜陳。

如今學(xué)校的費用可高了，公家的低些，但家里男人每個月拿回家的就那么多，每家的孩子少則兩三個，多則四個、五個的，甚至更多。

要供孩子讀書的話，首選是大兒子，然后是其他的兒子。

女孩嘛，早晚要嫁人的，讓她讀幾年書，將來不是帶到別人家里去了嘛。還不如在家里跟著母親多干些家務(wù)活，學(xué)點針線活，學(xué)會紡線、織布、做衣跟做鞋子這樣的實用本事，再學(xué)點當(dāng)家理財?shù)谋臼拢薜狡偶遥沧屓烁呖匆谎邸?

只有家中最小的最受寵的女孩子，才有機會讀上書。

那時，要想娶個做家務(wù)的好手做媳婦，最好找個多子女的普通人家的長女，甭管她讀沒讀過書，家務(wù)活絕對是頂呱呱的。

晚上女孩們回到家中，向家里的其他孩子們講述自己聽到的文章和故事，不少孩子都被故事吸引住了。

從次日起，一到讀文章的時間，不僅女孩，那些男孩也都跑過來聽。

這年月，獲得知識和信息的手段非常貧瘠，收音機，雜志跟報紙是最重要的三種手段。高音廣播喇叭還得過些年才有。

收音機是富人的玩物，卻不是普通民眾能夠獲取的，更由于當(dāng)時的特殊情況，購買收音機需要得到許可，更增加些許難度。

雜志跟報紙，倒是很容易獲得，但卻有一個必要條件：你得識字、讀字，起碼要達(dá)到1500到2000個漢字的水平，這樣才能讀懂報紙，這是掃盲的最低標(biāo)準(zhǔn)。

何雨水為孩子們朗讀周刊《小朋友》的文章跟故事，為孩子們打開另一扇窗戶，讓孩子們對院外更大的世界有新的認(rèn)識。

每天下午，孩子們看到雨水跟小玲拿著雜志出門，不再打鬧嬉戲，聚到中院，找個陰涼地坐下，靜靜地聽著雨水或許小玲的讀書聲。連那些孩子的父母也不敢在此時打攪孩子。

這年月，對讀書人都是很尊敬的，沒人敢惹給孩子念書的人，不然的話，自己會被其他鄰居給數(shù)落死，大字認(rèn)識一個，還讓孩子也做睜眼瞎呀，還讓孩子連事理都不明呀！

沒幾天，晚上下班回來的何雨柱從鄰居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他也很吃驚，沒想到自己的妹妹跟許小玲有這樣的膽魄。

不經(jīng)意之間，妹妹何雨水已經(jīng)長大了，何雨柱很高興。

晚飯后，何雨柱跟妹妹聊起讀文章的事情，雨水聽到哥哥的表揚，害羞得滿臉通紅。

本來小孩子做事憑的是一鼓作氣的勇氣，一旦大人加入進來，往往事敗垂成。

何雨柱不想妹妹何雨水因此一蹶不振，提點妹妹每天教給那些一天學(xué)都沒上過的女娃幾個字，就從“天地人，你我他”開始，做做小老師。

聽了哥哥建議的何雨水，也有些興奮，生怕自己教不好。

何雨柱告訴妹妹，不要怕，每天教五個或六個字就行，從筆畫最簡單的開始教，讓那些女孩學(xué)會寫，學(xué)會讀，明白字的含義就行。

至于學(xué)哪些字，從一年級課本里面找就行了。哥哥可以幫雨水備課，許小玲也可以加入進來。

何雨柱正好給何雨水提供一個寓教于樂的機會。教其他女孩識字，自己也能對這些字有更深一層的認(rèn)識，還能提高自己的說話水平。

第一次教女孩子認(rèn)字，是在一個禮拜天的下午。

之所以要選擇禮拜天，何雨水還是擔(dān)心自己第一次教別人識字會出岔子，有哥哥在身后坐鎮(zhèn)，她的心里會安穩(wěn)一些。

何雨水提前一天告訴那些女孩子，明天教她們識字，每天認(rèn)識五個或六個字，是小學(xué)課本中的常用字。

何雨水聲音顫抖著讀出第一個字的讀音，那些女孩跟著她大聲地讀出來，聽到女孩們的聲音，她的心里突地穩(wěn)定下來，聲音變得更加堅定。

等到女孩們都認(rèn)識這六個字，何雨水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們寫，拿個小木棍在泥地上一筆一劃的教著，許小玲也來幫忙。

女孩們拿著木棍在中院的泥地上畫著，一個個的表情非常嚴(yán)肅，仿佛自己在課堂中學(xué)習(xí)一般。

父母們隔著垂花門望著中院里那些學(xué)習(xí)識字的孩子，有些人的眼里不禁有了淚花。

識字讀書對他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但也不希望孩子們像他們一樣做個一輩子的睜眼瞎。

如今，何家閨女教自己家的女娃識字，這可是一件好事情。丫頭們多識幾個字，將來嫁到婆家，也多些底氣，至少不會任人欺負(fù)。

雨水一個個的把那些女孩子叫到自己的身邊，讓她們自己把字寫出來，寫錯的馬上就糾正，合格了才放她們離開。

女孩子很興奮，終于學(xué)會寫字了。以往看著哥哥或弟弟去上學(xué)，讓她們很是羨慕，現(xiàn)在也有人教她們識字，那種感覺難以言表。

住在后院的龍老太聽見中院有些亂哄哄的，走到月亮門瞅了一眼，看到何家閨女在教那些女娃識字，不由得愣了一下，又見到何家大小子站在一邊，她皺了皺眉，隨后搖搖頭返回后院自己住的屋子里。

前一陣子，雨水那個小丫頭跟后院許家丫頭給孩子讀文章的場景，龍老太也瞅見了，當(dāng)時她不以為然，認(rèn)為這兩個小丫頭堅持不了多久。

可現(xiàn)在，何家小丫頭教那些女娃識字了。

見多識廣的龍老太一眼就看出，何家兄妹在收買人心，小小年紀(jì)竟然有這樣深的城府，她不由得對自己堅持要來這個四合院有些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