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人各自回到各自家后,天野苗迫不急待地給櫻澤悠發了條信息。
當時森島木在二年級時,便被父母從老家舊原接了過來——至少在曾經,他算是個留守兒童,但現在的他隨著在海淀讀書,這個東西很好地得到了終結。隨后過了兩年罷,森島木一家有了新鄰居,且鄰居家的女兒恰也和森島木入了同一個小學……然后到了初中,天野苗又和森島木一個班——這很幸運!
從老家過來的森島市對海淀這座城市充滿了好奇,無論是巨大無比的海淀南站,還是一棟又一棟的寫字樓亦一群又一群的高樓群,亦是都市下的海淀地下鐵……這一切都是他老家舊原從未有的。是的,這樣不好;但天野苗至始至終都是城里人,她一家本就是在首都生活的,但無可奈何的是首都之生活壓力太大了,所以天野苗一家由首都遷到了海淀,按通俗點兒講,算是來到了世外桃源罷。海淀沒有死氣沉沉的空氣,而有的是落英繽紛——無盡的櫻花,以及清甜的金錢。有句話這么講:“首都賺錢首都花”然而海淀壓根沒有這個情況。
但天野苗的世界和成年人之世界截然不同。她感到幸福的原因是她遇到了她這一生中之第一個愛的男生——盡管她清楚以后的世界肯定會變的,可,
“我愛在當下!”天野苗想。
……
“?不明自你在說什么,這么突然的。”櫻澤悠對著液晶屏面無表情。
“別裝。”天野苗發出了信息后,櫻澤悠沉默了,一直未回。所以她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你喜歡他嗎?”天野苗的心顫了一下——她這算是自由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是澄清了的。
“不喜歡。”“那你為什么…要這樣?”
“只是因為我和他單獨走在一起嗎?如果是因為這個的話,那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我只是想利用他罷了,你不用擔心。”天野苗的房間外,遠處的鐵軌上一輛接著一輛高鐵駛來駛
去。但她對這些并不感冒,相反,她反倒替森島木感到可憐……
“你!”“那你呢?你不也一直吊著徐家匯嗎?恕我直言,森島木也對你不怎么樣吧?倘若拋開鄰居呢?恐怕什么都不是吧。”
“我知道。”
森島木至始至終都只是把天野苗看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來對待——因為他不想傷害到她。這一點,是誰都心知肚明。可是一直這樣下去,天野苗感到心頭無時不刻都在滴血,似一刀長在心上,永遠的痕!
“所以,幫我告訴森島木吧,說我喜歡他,一直。”
天野苗徹底失了希望。她將手機熄了屏,然后痛恨地將它甩至床邊,痛心地趴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遠方鐵軌駛過的一輛又一輛高鐵,痛苦地滴下不甘的眼淚。
“如果能早點兒說,就好了……我太失敗了!”她想。
但誰不是失敗者呢?
不過很讓天野苗驚喜又害怕的是,到了第二天,森島木什么也沒說,且之后也什么都沒說,亦如往常。
一切,仿佛沒有因為一場電影,亦是一條地鐵線而改變。
……
森島木還記得,還記得自己本不屬于這里。
他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天野苗教會他的。
當時海淀地鐵還沒有改名,是叫做“海淀地下鐵”。四年級升五年級的那個暑假,老師布置了一個實踐類的暑假作業,內容是學習搭乘地鐵什么的。但森島木是一次也沒有坐過地鐵——因為從家來往小學之路上,也用不到地鐵,平日之生活就更別說了。但隨著這個作業之布置,一切都變了,這是真的!
然而,森島木不敢一個人去乘地鐵。
“叮咚!”森島木一家之門鈴被天野苗敲響了。于是森島木前去開門。
“剛剛好你來(開門)了!現在有空嗎?”此刻才星期二,家里人都出去工作了,只剩了森島木一人在家。
“怎么了?有哇。”
“老師不是布置了個坐地鐵的作業嘛……我的意思是,要不我們倆一起去試一下吧?”天野苗向他發出了熱烈的邀請。因為她也沒坐過海淀的地鐵——至少在這一年以來,海淀地鐵距離她的生活還是遙遠。
炎日,但海淀南站地鐵站很涼爽。
森島木仿佛入了一個迷幻的全新世界——不盡的人流、一排又一排冰冷的售票機、頭頂的乘車指示牌……但這些,除了讓天野苗有了那么一點點念舊外,并沒有讓天野苗有多大反應。
“我們去那買票吧!”她一手指向其中一排售票機處,很好的是并沒有多少人在那兒買票,而大多是用手機刷碼過閘門的。然后她二話不說握緊了森島木的手,兩個小孩,在售票機電子屏上用手指稚嫩地點來點去。
“要不我們從這坐到市中心吧!”天野苗率直地在屏幕上點擊了終到“行政中心”。
森島木很害怕去這么遠的地方——至少他以前是。
“那么遠,還是別的吧?”“沒關系的,我覺得可以試試!”
天野苗毫不猶豫地,從褲袋掏出10塊錢,給自己和森島木一人買了張票。
“沒關系的——吶,給你!”天野苗把另一張地鐵單程票塞到了森島木的手心里。森島木一下子呆住了,不知說什么好,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天野苗和那張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地鐵票,綠綠的,有點兒像西瓜卡。
于是,天野苗讓森島木緊緊跟住了她。
“emm,emm,閘機,閘機——那個就是了!”她拉著他,走到了閘機處,然后地遲疑了一兩秒,隨后將卡投至閘機的隙口里。閘機相對應地放了她通行。于是森島木學著方方之樣,笨拙地過了閘。然后到了下月臺,也只見天野苗往頭頂上方的乘車指示牌看了幾眼,便又拉起森島木的手,生怕他丟了。
他覺得,第一次覺得天野苗的手很暖和。
地鐵。
兩個小小的靈魂挨得近近的,因為彼此之吸引以及地鐵車廂廣播之溫馨提醒:
“請上車的乘車往車廂中部走……”
……
地鐵急遜地往海淀市區駛去。
“那個,你怎么這么熟悉呀剛剛看你……你是不是坐過?”
天野苗遲疑了一會兒。
“我以前,住在首都…可能你不知道,但你別告訴別人……”稚嫩的女生總會多帶一絲細膩與成熟。
首都——對于森島木是個很遙遠之存在,以至于他花了三年又三年才終于入了首都的邊……這份信念,似長在了他的心上一樣,
盡管他和天野苗截然不同,但他仍這么想。從小,至大。
但是我們都在海淀——我們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相同的。”大家都這么想。
通往清濁的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