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籠山。
鳳出島的山巔附近多了一重稀薄云霧,霧中樓閣林立,隱約可以看見一些飛檐挑角。
其中一棟樓閣內,俞鷹瞵、俞鷹王相對而坐。
俞鷹王神色不悅,問道:“鷹瞵,你為什么讓天齊獨領一院?”
俞鷹瞵親自燒水、沏茶,忙了許久后,慢悠悠地倒出一杯茶,推送過去。
“兄長覺得不妥?”
“當然不妥!”
俞鷹王沒有喝茶,冷聲問道:“不光是他,還有鄒家、許家,為什么分出去!他們本該加入定風院,聽我們俞家的調遣!”
“我自有考慮。”
俞鷹瞵端起茶杯,抿下一小口。
俞鷹王看她,神色越發憤怒。
他早就計劃好了,借道觀之名,壯大俞家的實力,先通過俞鹿靈的關系,收下丁壽昌、鄒家、許家。
之后再吞并散修。
谷神宗的各山弟子,他也準備挨個拉攏。
結果俞鷹瞵單獨立下一院,把他視為囊中之物的鄒家、許家送走了。
“俞鷹瞵,別忘了你是俞家人,當年你可以加入谷神宗,也是俞家送你進去的,還有你這些年所用的……”
俞鷹瞵停下動作,翻起眼皮,冷眼看向俞鷹王。
兄妹二人互相對視了一息,俞鷹瞵繼續低頭飲茶,分幾口喝完殘茶,小聲道:“俞家之所以給我東西,是因為我可以還給俞家更多。”
俞鷹王眼神一沉,沉默許久后,問道:“鷹瞵,在你眼里俞家和谷神宗,孰輕孰重?”
俞鷹瞵勾起嘴角,輕笑著搖頭。
俞鷹王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答,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道:“你太讓我失望了,太讓俞家失望了!”
隨即大步離開。
俞鷹瞵獨自坐在長幾邊,一個人喝完整壺茶,瞥了一眼俞鷹王離開的方向。
“去請天齊院主過來?!?
“是?!?
片刻后,在狐兔的帶領下,丁壽昌進入房間,拱手道:“見過觀主!”
“坐吧?!?
丁壽昌盤坐在對面。
俞鷹瞵再次燒水、沏茶,一邊忙活,一邊問道:“已經知道了?”
丁壽昌點了點頭,心頭有些疑惑,也有一些猜測。
“院主需要做什么?”
“很多?!?
俞鷹瞵泡茶的動作很不嫻熟,弄得蓋子、茶杯、托盤,碰碰撞撞的。
丁壽昌伸手接過。
俞鷹瞵順手推過茶具,道:“妖氣開始萌發,以后得派人巡查山河。還有以后五行易亂,村民的耕種、求雨、除蟲,也要我們幫忙。”
“這些事情需要許多人手?!?
“不急,宗門允許我們招弟子,你也可以自行招募人手頭?!?
俞鷹瞵頓了頓,笑著道:“你從小就精于人事,這些事難不住你,只可惜修為太低,我讓兔兒去幫你?!?
丁壽昌眨了下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俞鷹瞵讓他擔任院主,其實是借他的手,掌管一派完全屬于自己的勢力。
其他三個院主,俞鷹王是俞家家主,惟思是棲真山二師兄,他們不會對俞鷹瞵唯命是從。第三個火鼎道人,散修唯利是圖,不堪重用。
島上所有人都知道狐兔的身份,她出面,就相當于俞鷹瞵出面。
茶水飄出氤氳白霧。
俞鷹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你那一院準備起什么名字?”
丁壽昌早就想好了名字。
“紫梅院。”
俞鷹瞵神色微愣,片刻后搖了搖頭,笑著道:“不錯……”
……
紫梅院坐落在鳳出島的東邊,占地頗大。
前院有一塊演武場,兩大長排平房,一座大殿,此外廚房、涼棚、雜貨房、馬棚、停船碼頭等應有盡有。
后院是一套府邸,府內郁郁蔥蔥,風景秀麗,各種樣式的樓閣坐落其間。
“左邊高點?!?
“再高點,停,往下來點。”
一群人聚在大殿外,指揮章老四、柯興業懸掛牌匾,牌匾上有三個大字“紫梅殿”。
上上下下挪了半天,牌匾總算安置妥當。
丁壽昌拍了拍手,看向身邊眾人。
鄒楚楚、許留歡、斬農、吳蛟、柯興業、章老四,整個紫梅院老的小的加起來一共七八個。
“各位,地方再小也得有規矩,我們紫梅院也一樣?!?
“我是院主,你們是紫梅院的第一代弟子,以后……”
鄒楚楚捂嘴輕笑。
丁壽昌瞪了她一眼,接著道:“以后招進來下一波弟子就是第二代,那時候你們就是師叔輩份了。”
吳蛟瞪大雙眼,想說話,又不好意思開口。
他還沒有長出氣根,只想找個師父拜師修行,學習畫符。
丁壽昌環視一周,笑著取出一箱靈石。
“這是觀主發給我們的靈石,山下靈氣稀薄,以后拿靈石修行,每個人一個月五兩靈石。出去巡山、驅蟲、降雨的,每次另有一份額外的靈石?!?
鄒楚楚、許留歡沒有太多興致。
斬農、柯興業、章老四卻頗為心動。
丁壽昌分發靈石時,狐兔帶著一個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人走進大門,朝大殿走來。
他走下臺階迎過去。
“師姐?!?
狐兔指向帶來的人,介紹道:“這位是艾定艾符師,以后就是紫梅院的人了。”
丁壽昌神色一喜,拱手道:“見過艾符師。”
艾符師神色有些木訥,拱手回禮道:“見,見過院主?!?
“吳蛟,快來?!?
丁壽昌喊來吳蛟,介紹二人認識后,艾定、吳蛟互相打量了一番,誰也不開口說話。
丁壽昌來回看了幾遍,笑著道:“吳蛟,你那個小院還有空房,帶艾符師過去住下?!?
“哦,好?!?
……
夜晚,書房內亮著一盞燈火。
丁壽昌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一摞摞紙上,上面有俞鷹瞵派人送來的,也有鄒家、許家的信。
鄒家、許家各有根基,在道觀的事情是以鄒楚楚、許留歡為主:
鄒楚楚擅長裁制法衣,鄒家想經營法衣;許留歡會洗練丹藥,許家想要一眼靈泉,方便許留歡精進丹術。
兩人是紫梅院的弟子,他們做出來的法衣、丹藥,紫梅院也有一份。
再算上古渠坊市的符箓鋪也是一份收入。
紫梅院的人不多,收入卻不少,手頭十分寬裕。
丁壽昌看了許久,起身離開書房,進入院主專有的修行靜室。
靜室內布有陣法,靈氣純凈、充沛。
剛進入房間,丁壽昌立即察覺到了不同,心口一直運行法門的胎記變得更加活躍了。
他坐在蒲團上,靜靜感受。
胎記仿佛一個泉眼,綿綿不絕地流出一縷元氣,哪怕睡覺也不會停歇。
“按照如此速度,氣滿周天,指日可待?!?
“氣沉凝汞也不會太晚。”
“玄谷秘境還有四年才開啟,興許……根本用不著去秘境?!?/p>